第四十四回 伸冤

　　一語出，滿座漠然。

　　就好似王莊的王二跑到劉莊，說李莊的雞不見了。

　　徐有熊心里登時感覺有些不妙。

　　又感覺是不是剛才說的那句話出了問題。

　　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徐有熊不卑不亢的高聲說道：“正氣宗雜役弟子徐有熊，狀告雜役處主管閻懷西，灶部段榮黑、林梓、黃大安四人，合謀殺我。”

　　這一次，眾人的神色有了變化。

　　“你可知雜役弟子不得上山，你貿然闖入出云大陣，又該當何罪？”人群中走出一名深青色道袍的老者，喝問道。

　　“即是正氣宗弟子，又如何不能上山？”徐有熊問。

　　老者聞言一滯，這雜役弟子不得上山的規矩已經施行了一千三百年，又何時有人問過雜役弟子為何不能上山。

　　他陳玉塵又何時被人這般質問過。

　　正要歸罪，不料身旁的清風散人伸出一只手，和藹笑道：“且不談規矩，先聽聽他怎么講。”

　　徐有熊不知清風散人身份，笑問道：“這位仙長可能做的了主？”

　　清風散人聞言朗朗一笑。

　　余下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徐有熊自知鬧了笑話，此時看清風散人的站位和言談中的自信，頓時明白了這人是誰，連恭敬道：“雜役處弟子徐有熊見過掌教真人。”

　　清風散人又是一笑，“你又知我身份？”

　　“掌教真人風姿卓絕，弟子豈能不知，”徐有熊躬身行禮。

　　“好，我正氣宗人才濟濟，連門中雜役弟子也如此有膽色，不錯，不錯！”清風散人得意笑道。

　　“徐有熊，你且仔細道來，”清風散人道。

　　“是，掌教，”徐有熊目露悲愴，道：“只因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本來，徐有熊不打算直接捅出開脈丹的事情，但事情走到這一步，如果僅僅局限在雜役處內斗，恐怕很難引起清風散人的重視。

　　另一點，徐有熊有注意到臺階上的人。

　　玄真上人他又怎么會不記得！

　　更不必說人群中一身紅衣的葉崆，白衣俊逸的柳云飛等人了。

　　巧的是，此時徐有熊早已經不是謝漁兒。

　　又因臉上沾滿血垢，玄真上人也沒有注意他的徐清石身份。

　　“什么秘密？”卻是陳玉塵搶先一步問道。

　　徐有熊聞言左右打量幾眼，猶豫道：“此事只方便告訴掌教真人。”

　　“大膽，”陳玉塵一瞪眼，卻是動了怒。

　　“玉塵，”清風散人輕喚一聲。

　　陳玉塵頓時噤聲，往后退了一步。

　　清風散人直視徐有熊眼神。

　　徐有熊也看著清風散人，神情間頗有堅持。

　　“徐有熊，你直接說便是，在場的都是我正氣宗相交好友，不用回避，”清風散人道。

　　“那，”徐有熊遲疑片刻，道：“只因我發現灶部幾位師兄每夜都在臥室地下的一間密室里煉制丹藥。”

　　“丹藥？”清風散人一皺眉，回頭看向陳玉塵，問道：“玉塵，你可知此事？”

　　陳玉塵眼皮微顫，稍許后，才答道：“玉塵卻是不知雜役處還有會煉丹的弟子。”

　　“此事不可大意，宗門中，已經嚴令禁止私煉丹藥，”清風散人神色間頗有些不自在，特別是當著丹宗世子的面被自己門下的弟子捅出。

　　倒是有些孟浪了，清風散人不由自責。

　　但話已經說了一半，再遮遮掩掩豈不是掩耳盜鈴之舉。

　　故，神色自然道：“你繼續說。”

　　徐有熊自然不怕事情鬧大，環視一周后，才道：“弟子發現師兄們正在練一味叫做‘開脈丹’的丹藥，然后，”徐有熊突然發現剛還竊竊私語的眾人，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抬頭，才發現眾人臉色都透著不自然。

　　徐有熊果斷收住了后面想說的話。

　　僅從那夜段榮黑等人的對話，就能知道開脈丹有多么特殊，此時，徐有熊更加相信了自己的推斷。

　　數息后，場面終于又鬧了起來。

　　“開脈丹，此丹不早已經被嚴令禁止煉制了么？”玄燁真人神色古怪的看向清風散人。

　　“我記得師祖曾提過這種可以重塑靈根的丹藥，據說此丹曾造成了轟動一時的‘開脈門’，其中牽扯，倒是頗大，”玄真上人言之鑿鑿。

　　“唉！”清風散人重重嘆了口氣。

　　轉身看向臉色清冷的孟如蘭，尷尬說道：“如蘭，我這，我這真不知道此事啊！”

　　孟如蘭卻不答話，只看向臺階下，視線在徐有熊身上審視了一圈后，道：“我記得在青陽城見過你。”

　　徐有熊一臉懵逼，孟如蘭所說的見過，應該是指在醉滿園那一次，只是那一次，他刻意遮掩了面容，改變了身份。

　　這一次，孟如蘭卻是本來面目。

　　徐有熊深吸了幾口氣，這才鎮定道：“仙長俊逸非凡，”卻不說是否見過。

　　孟如蘭輕笑一聲，轉身不做理會。

　　他不過只是一時好奇而已。

　　這開脈丹一事，既然撞上了，免不得要和正氣宗好好說道說道。

　　清風散人神色帶著幾分凝重，實在是這個雜役弟子今天帶來的消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徐有熊，你可有證據？”清風散人問。

　　“我愿為馬前卒，帶掌教真人到灶部一探究竟，”徐有熊道。

　　“不會說話滾蛋，”莫有空瞪了徐有熊一眼，轉身面向清風散人，道：“師兄，我去灶部走這一遭吧。”

　　“好，你去最是合適，”清風散人欣慰道。

　　見眾人不再理會自己，徐有熊只能低頭凝視地面，思索著此事可能出現的紕漏。

　　閻懷西等人不知道我知道關于開脈丹的事。

　　林梓的尸體還在劍陣中，并未被帶出來，看樣子，正氣宗這群神仙是真不關心雜役弟子的死活。

　　所以，選擇說出開脈丹作為突破點，并沒有問題。

　　只希望事情的進展會一直順利下去。

　　徐有熊繼續盯著白玉砌成的地面，一邊做好最壞的打算。

　　不多時，莫有空從身后的劍陣中走了出來。

　　神色有些凝重。

　　在場諸人的神色也跟著凝重了起來。

　　“可確有此事？”清風散人一臉著急問道。

　　莫有空看了看臺階上的諸人，又轉身看向低著頭的徐有熊。

　　“確實發現了你所說的地下密室，但，未曾發現有煉制過丹藥的痕跡。”

　　清風散人瞬間松了口氣。

　　徐有熊卻是發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