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被碾壓了
夜，月朗星稀。
徐有熊早早潛行回石室中。
今天是個大日子。
擺在徐有熊面前的，左邊是盛放著筑元丹的玉盒，右邊是苦心蓮子。
自然是先吃苦心蓮子。
皮是青色的，肉是乳白的，徐有熊也是猜的。
嘴太大了，一口下去，連皮帶肉都吞了進去。
隨著苦心蓮子在胃液里化開，一股磅礴的精純靈氣沖入身體各處，原本閉塞的十幾處經脈關口豁然打開。
小漏變無漏，徐有熊終入“精怪”圓滿之境。
此刻，徐有熊感覺他的身體就像一個沒有缺口的容器，而那天地靈氣每納入容器里一分，容器便愈發完美。
下一步是吞下筑元丹，這才是今晚的重頭戲。
徐有熊神色激動的將玉盒打開，內里一顆樸實無華的青色丹藥頓時露出圓滾滾的身材。
徐有熊很沒形象的咧嘴大笑起來。
先是吞了蟹孫和銀白小魚，喚醒“吾皇”。
然后，虛懷子特意送來筑元丹，再趕上蟹大人不遠千里相贈苦心蓮子。
什么是氣運，難道這還不算么！
徐有熊一口將筑元丹吞下。
良久，
再良久，
體內仍不見半點反應。
又過去了半個時辰......
虛懷子給的不會是假藥吧！
距離徐有熊所處石室西北三十里外的一座枯山上，虛懷子豁然睜開雙眼。
怎么還沒動靜？
虛懷子在此處已經靜坐了兩天兩夜，本來，他以為大鯢在得到筑元丹后，會迫不及待的沖擊小妖境，沒曾想這個過程愣是往后又拖了兩天。
若不是蟹妖傻不拉幾的送了一顆苦心蓮子，恐怕這大鯢還要往后拖延時間。
可是，虛懷子哪里還有時間去等。
距離正氣宗一甲子一次的宗門大比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之前，他必須結成金丹，才有機會打敗不可一世的柳云飛，柳大師兄。
宗主親傳弟子，正氣宗少掌教，誰又不想爭上一爭。
我虛懷子布局十年，成敗便在今夜。
你爭氣一回，才能不枉我一番苦心栽培。
看著東南方愈發躁動的天地氣息，虛懷子緊抿著的嘴唇終于笑了起來。
有動靜了，徐有熊心中一喜。
只是，過程似乎和記憶中的不太一樣。
按常理，服下筑元丹以后，藥力會逐漸摧毀臟器，在這個過程中，再引大量的天地靈氣不斷和化成血霧的臟器精元交融。
最終，原本組成臟器的血肉化為虛無，而以自身精元和天地靈氣凝結成的新臟器，即為妖丹。
精元和天地靈氣相互交融時，間接衍生出來的芥子空間便是妖府。
而妖府和妖丹的關系，就像蛋清裹著蛋黃。
可徐有熊體內卻是另一番境況。
心臟還是那個心臟，絲毫沒有要被重造的跡象，反倒是大量的天地靈氣以心臟為起點，經由身體各處經脈，不斷匯聚至頭頂，再以一個漏斗形狀均勻的倒入腦海里。
很有點自來水流經管道再從水龍頭里流出來的感覺。
被截胡了！
徐有熊氣的腦仁疼，任誰忙了半天，被半道截胡都會不爽。
可這個截胡的恰恰又是打不得罵不得的“吾皇”大老爺。
套用鏟屎官的心情，我特喵也很絕望啊！
“算了，再調皮不也還是自家的崽么，”徐有熊安慰自己道。
也不知道崽這會怎么樣了，會不會有危險。
徐有熊心里想著有的沒的，還是沒忍住鉆進了腦海里。
我！這就很過分了啊喂。
徐有熊的嘴角不斷抽搐。
吾皇仰躺在濃郁的靈氣里，不時伸手抓過一團，揉捏成長長的一根“面條”，吸溜一聲送進嘴里，繼而發出滿足的哼唧聲。
只一會功夫，靈氣就被吞食的七七八八。
“吃好了嘛？”徐有熊半是羨慕半是譏諷道。
吾皇聞言睜了一只眼，舔了舔嘴角，又閉上眼，繼續撈“面條”往嘴里送。
“......”徐有熊！
這雷云到底怎么回事？
饒是虛懷子的心境，也被撩撥出了幾分火氣。
他在枯山上又坐了一個多時辰，結果這雷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中間倒是冒出了一道雷芒，眨眼間卻又藏到雷云里去了。
反反復復，逗你玩沒商量。
虛懷子想要從筑基入金丹并不難，甚至不需要大鯢妖的內丹就可以破境。
只是，金丹分九品，每升一品，便有云泥之別。
十年前，虛懷子便看中了大鯢妖極品水系妖物的屬性，而煉化大鯢妖的妖丹正是他一舉踏入二品金丹的大好契機。
十年培養，甚至不惜花大價錢買了一枚筑元丹供大鯢妖結丹之用，為的便是今夜一舉功成。
可是，該來的天雷卻無故抽風。
這讓一直苛求完美的虛懷子有些失望，獻祭了五對童男童女喂養大鯢，為的就是讓它被天道記上一筆，只有大鯢妖被天道視作有違天和后，誅殺它才不會令虛懷子道心蒙塵。
破境之時，才能更臻大道自然。
該死！
虛懷子臉色逐漸猙獰。
夜風中，一道黑影攸忽間已經到了一座矮山頂上。
開山劍式，正氣訣第一式。
煌煌劍威，只一劍，便將矮山從中破開。
轟隆隆......
道心蒙塵又如何，我自一劍破之。
虛懷子大喝一聲，劍氣破空而至。
徐有熊一臉驚愕，他哪里想到會有一個黑衣人大半夜來劈山。
“好快的劍！”徐有熊只覺后頸處一涼，隨之一蓬血花飆出。
徐有熊心中驚駭，饒是他已經踏入無漏之境的體魄，竟也抗不下黑衣人一劍之威。
劍式仍在不斷變化，每增一劍，劍勢愈強。
與此同時，徐有熊身上的傷痕也在逐劍增多，加重。
完全被壓制了。
憋屈，壓抑、不甘，
明明是破境的好日子，
怎么會變成這樣？
徐有熊不想死，但他知道這樣下去必死無疑。
徐有熊想要怒吼，想要質問，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知道黑衣人存了必殺他的心，黑衣人想做的，要做的，正在做的，只是盡可能慢一點殺死自己。
徐有熊踉蹌倒地，滿目猩紅。
視線里，黑衣人正走過來，他的臉上掛著一抹悲憫的笑意。
艸，徐有熊狠狠咽下一口血沫。
黑衣人蹲了下來，生有老繭的手從徐有熊腹下的傷口插了進去，隨著肉壁的攪動，他握住了一顆跳動的心臟。
下一秒，便是將心臟扯出來。
黑衣人手上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他不解問道：“你還沒有結成妖丹？”
“是又如何，”徐有熊凄然一笑。
“沒道理的，”黑衣人滿眼透著不甘，道：“你知道么，為了這一刻，我足足等了十年。”
虛懷子心笙動蕩，他慌忙抽出手，想要將那顆心臟拿出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抽出來了，心臟卻不在，只有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從指間隱入到皮膚里。
這是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我的真元......全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