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參見少主
在踏進一樓大廳的時候，江小魚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如果說人間武庫給人的感覺是高高在上，寂寞而清冷的仙境的話，那這里就是充滿了煙火氣的人間了。
尤其是此刻剛好是按摩館的營業高峰期，大爺大媽們熱熱鬧鬧地進進出出，彼此間時不時地吆喝呼喚，這門庭若市的感覺將江小魚在武庫時心中升起的那股高人一等的感覺給沖了個干干凈凈。
這才是他熟悉的人間，溫暖而熱鬧的人間。
雖然自己成為了武者，獲得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力量，但他不愿讓自己高高凌駕于眾生之上，冷眼俯瞰這人世間。
那種超然和孤獨不是他想要的。
“小魚啊，我這風濕腿又開始疼了，你趕緊給我按一按吧，哎呦，可難受了。”不知何時，一個頭發花白，身若水桶的胖墩墩大媽站到了江小魚的身邊，一巴掌拍在他的肩頭，將他從沉思中給拍醒了過來。
“好嘞李大媽，我現在就帶你去106房間，老位置。”江小魚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我跟你說，我這手藝可是又進步了，這次給你按好后，我保證一個月內，您這腿上的風濕不再犯！”
“真的哇？”胖大媽眼前一亮，興奮地說道，“那可太好了，小魚啊，可真虧有你，不然大媽不知道要被這風濕病給折磨得多慘咧！哎！小小年紀，本事就這么好，長得還好看，要是大媽年輕個三四十歲，肯定要倒追你的啊。”
“那大媽你肯定追不上我，我跑得可快了。”
“好你個小子，是想說大媽胖，跑得慢是不啦？我跟你講，大媽年輕時可苗條了，人稱山城一枝花，追我的人都排到城外去了......”
淡淡的玩笑聲中，江小魚和胖大媽漸行漸遠，而他們身后的收銀臺里，重樓正愜意地提著紫砂小茶壺躺在他的專屬藤椅上。
看著遠去的二人，他嘴角微微一翹，隨后提起小茶壺抿了一口，在愜意地砸吧砸吧嘴后，搖頭晃腦地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調。
對這人間充滿善意，這也是他選擇江小魚繼承人間武庫的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
雖然江小魚能夠使用寶庫里的寶物，而且資質不凡，但如果他內心陰暗，對這世界充滿憤恨的話，重樓哪怕是老死在這里，永不回家也不會把寶藏交給他的。
這樣的人得到人間武庫，世間終會成為煉獄。
這是他絕不想看到的。
幸好江小魚不是這樣的人，至于他以后會不會變成這樣的人，重樓還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他堅信，哪怕江小魚再變，他的心里終究會留有一條底線，只要底線在，其他的再怎么變也沒有關系。
吆喝聲，寒暄聲，道別聲，聲聲入耳，在這小小的按摩館里演奏著人世間的迎來送往，市井家常。
直到夜里九點，這按摩館才逐漸安靜了下來，等到十點的時候，這館中的燈光驟熄，只留了一樓書房里的燈還亮著，余外全黑。
而那書房里卻是站滿了人，重樓、江小魚以及館里的其他十二個師兄師姐們全都在。
其時，重樓站在了黑木桌后，剩余的十三人在他身前站成一排，從左到右分別是大師兄、二師兄......一直到最末尾的江小魚。
重樓的目光從最左側的大師兄開始，緩緩地掃視過來，每一個被他目光掃視到的人都不由得心中一緊，身子本能地筆直站好，哪怕是眼盲的七師兄也仿佛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般，在眼神經過地時候猛然立正。
這一刻，十二人全是凝神待命。
他們可以說是重樓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一批部下。十年前重樓決定歸隱的時候，除了最核心的權力外，其它的權力都下方給了他在這個世界收攏的部下，而眼前這十二個人卻放棄了唾手可得的，普通人完全無法想象的榮華富貴，陪著他一起歸隱，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
也因此，重樓將他們視作了自己的弟子。當然，此弟子非彼弟子，跟江小魚這個真正的衣缽傳人不是一回事。
十年來，他們一直過著安安穩穩的生活，但是這些人從沒忘記自己當年是如何跟著重樓沖鋒陷陣，叱咤風云，建立那偌大勢力的。
而今天，他們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鋒芒畢露，殺伐果斷的重樓。
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的師傅又要重新出山，到那世上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如此想著的十二個人難耐心中的激蕩，身子竟不由自主地顫動起來。
而唯一一個還一臉無所謂，東瞧瞧，西望望的就是江小魚了。
在他眼里，重樓除了是人間武庫的擁有人外，就是一家小小按摩館的主人，喜歡喝茶睡覺的老大爺，哦，差點忘了，這老大爺現在是自己的師父了。
之前師父說要把收他為徒的消息告訴師兄師姐們，他以為最多就是知會一聲罷了，但沒想到師父會把人都集中起來，而且還把氣氛搞得這么莊嚴隆重，他都有些不適應了。
“今天把你們召集過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重樓沉靜的聲音緩緩響起，這一剎，十三人的目光全都投到了他的身上，十分熱烈。
這里面有十二人的期盼，也有江小魚的微微自得，他當然知道重樓要說的是什么事情。
“我已經決定，將江小魚收為弟子，并繼承我的一切。”
話音落下，除了江小魚外的十二人全都愣住了，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一般，瞬間將眼睛瞪大到了極致。
江小魚？繼承人？繼承一切？
隨后他們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了一旁露著傻傻笑容的江小魚。
看到師兄們投射過來的，復雜到根本無法明了其中含義的奇特目光，江小魚尷尬地抬起手，朝他們揮了揮：“師兄師姐們好，這次師父是真收我當徒弟了。”
突然，他身前的十二人刷的一下轉身朝向他，然后齊齊單膝下跪，垂頭敬呼：“參見少主！”
江小魚呆住了，臉上還保持著傻笑。他完全沒有想到平日里和他說說鬧鬧的師兄師姐們居然會突然對他高呼下跪！
這......這.....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小魚心中一陣慌亂，隨后就忙不迭地要去將一地跪著的人給扶起來。
這禮太大了，他可受不起啊！
“小魚，站著，受他們這一跪。”重樓的聲音驟然傳來，仿佛帶著魔力，讓江小魚停止了動作。
雖然不知道師父為什么要這么說，但他相信師父自有他的道理，所以江小魚最終還是站直了身子，硬著頭皮接受了眼前十二人的這一跪拜。
終于，單膝跪拜了片刻后，十二人再次站起身來，只是此時他們看向江小魚的目光里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前的嬉笑隨意，變得恭敬異常。
看著眼前漲紅了臉，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們的江小魚，他們心中卻是暗嘆，這個少主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繼承了什么樣的存在啊。
“以后小魚就要靠你們輔佐了。”重樓沉靜的聲音再次傳來。
“是！”十二人齊聲應道，那如領天命般的神態再次把江小魚嚇了一跳。
雖然江小魚異常聰明，但畢竟沒經歷過多少世事。
眼前的一幕讓他明白自己可能是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過這種好像封建社會主仆之間跪拜的禮儀形式讓他心里一突。
隨后他小心翼翼地望向了重樓，弱弱地問道：“師父，你......你不會是什么邪教的教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