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騎絕塵
走進了岳府的范圍內，林昊能看到的，只有十分荒涼的景象。
田地已經無人看管，官路的兩旁掛著無數的白布條，數不清的墳堆整齊的排列，從那刻著名字的木板來看，應該都是剛死不久的。
這便是瘟疫？
林昊拽了拽韁繩，讓白馬停住了腳步。
只見一群衣衫襤褸的村民，抬著一個蒙著白布的架子，一步一頓地向著墳堆的方向走去。
沒有痛哭流涕，沒有傷心欲絕，每個村民的臉上，都掛著茫然和不知所措。
最近一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有人會死，或是一個，或是數個，誰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就會和這些死掉的人一樣，突然死亡。
沒有希望。
他們每天能做的事情，便是在家中過好這一天。
放棄了勞動，他們開始靜靜地等待死亡，那是一種在曾經盡力掙扎之后的無奈，以及徹頭徹尾的絕望。
看了一陣之后，林昊再次駕馬前行。
繼續往前一段路，林昊能看到的人便多了起來，但依然不顯得熱鬧。
仿佛孤魂野鬼一般的路人看到林昊，大多也只是興致缺缺地撇上一眼，連話都懶得搭。
路上的行人大多都是沒有瘟疫或者不嚴重的，得了瘟疫而且變得嚴重的，基本上都已經埋入了那邊的土里了。
按照林昊的理解，得了瘟疫而死的人，確實應該要掩埋和燒掉。
可這真的是瘟疫嗎？
“小兄弟，別往前面去了。”
走著走著，林昊看到了一個停在路邊的車隊，車隊上一個老翁對著他擺了擺手。
這車隊大概有四五十人，十幾輛馬車，但都停在路邊，不知道在做什么。
“前面怎么了？”
林昊勒馬，停住了腳步，隨后扭頭對著老翁問道。
“還不是那村落染了瘟疫，十室九空，此時不宜前往，否則定要遭殃啊。唉，都是命，都是命。”
老翁搖了搖頭，看了眼前方又看了看自己的車隊，最終只能干嘆一口氣。
他是從鎮北城那邊來的商隊，本來打算前往寧萊，運送一些貨物順便看看最近名聲鵲起的回春丹。
可是剛走到岳府，瘟疫便爆發了。
寧萊那邊禁止入內，他又只能原路返回，到最后居然被困在了官路上，進退不能。
“十室九空？”
聽到這個，林昊愣了一下，事情居然已經嚴重到了如此的程度，這次的死亡人數恐怕要比預期的還高。
如果控制不住的話，一旦瘟疫席卷寧萊甚至反攻鎮北，趙國的北方可就離崩盤不遠了。
“黃叔，不好了，有人病倒了。”
就在林昊眺望著前方的時候，車隊中跑來了一個身穿藍色粗布衣服的小伙，滿頭大汗驚恐的對著老翁說道。
“什么？？！”
老翁面色大變，他最怕的就是自己人沾染上這種可怕的東西，可萬萬沒想到還是遭了秧。
這次的經商之路，已經不是走背運能解釋清楚的了。
這簡直是雪上加霜啊。
林昊將白馬栓到一旁的樹上，隨后跟著老翁向著車隊眾人休息的地方走去。
那里是麥田的邊緣，一群人圍坐在行李中央，馬車環繞在四周，作擋風的屏障。
走到近處，人群散開，老翁走到了正中一個女孩的身旁。
這女孩大約二八芳華的模樣，但卻額頭發紫，呼吸急促，整個人止不住的哆嗦，和那些沾染了瘟疫之人一個樣。
“完了。”
看到女孩的樣子，老翁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已經想到了之后的事情，比如瘟疫蔓延至整個車隊，最后所有人都只能死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小兄弟還是不要靠近的好。”
一群人都避開了這里，躲得遠遠的，一個青年看著林昊的動作，好心提醒道。
“謝謝，我沒事的。”
林昊對著提醒他的青年道謝，隨后來到了老翁和女孩的身邊。
他無視了略感絕望的老翁，而直接握住了女孩的手。然后提起，并往上弄了弄袖子。
果不其然。
女孩并不只是臉上發紫，實際上她的全身都已經變了模樣。
按照推算，女孩沾染這東西的時間應該在三天前，不過發現的太晚，到了今天已經快要不行了。
“有水嗎？”
林昊扶起女孩，對著老翁問道。
“有。”
目光呆滯的老翁疑惑的看著林昊，隨后差人從馬車上拿下水壺，遞給了林昊。
林昊點頭接過，隨后從腰間的一堆葫蘆中倒出了一顆藥丸，碾碎并且捏住了女孩的下巴。
已經沒有了意識的女孩張開了嘴，林昊將捏碎的藥丸放下，隨后將水壺放在了女孩的嘴上，并且輕輕地傾斜。
“咳咳。”
很快，女孩咳嗽了兩聲，林昊也就放下了水壺。
“這，這是哪？”
慢慢地，女孩睜開了眼睛，尚未清醒的意識讓她左右亂晃，最后看到了那個被稱為黃叔的老翁。
“我，我要死了嗎？”
女孩想要起身，但她的身體軟塌塌的，手臂和腿都沒有力氣，想要起身卻怎么也辦不到。
“還不會。”
林昊笑著開口道。
這個時候女孩才發現自己的身后有人，她似乎還躺在這人的懷中，但還沒等她大腦反應過來，林昊就放開了。
“小兄弟，你這是？”
商隊之人不講究輩分，遇到外人一概稱呼兄弟，所以年齡頗大的老翁，依然稱呼林昊為小兄弟。
此時的老翁滿是疑惑的看著林昊，不懂這是個什么情況。
“好好休息兩天就沒事了，不會傳染人了。”
林昊看了眼被眾人恐懼的女孩，又對著老翁說道：“她感染這瘟疫的時間在三天前，我估計你們其他人中，應該也有人染上了瘟疫。”
什么？
本來就有些恐慌的車隊眾人，此時全都開始面露驚恐的神色。
這本來好好地一次經商行為，先是撞到了瘟疫爆發，現在又是瘟疫蔓延什么的。
他們真的害怕了。
林昊遞給了老翁兩個藥瓶，口中輕聲道：“老伯，這是兩種藥，你把它碾碎之后加入飯菜之中，到時候吃下就好了。另外，如果有人和這女孩的情況一樣，你就單獨拿出一顆丹藥碾碎讓其服食，如此便不用擔心了。”
“小兄弟你去哪？”
看著這兩個小小的藥瓶，老翁抬起頭對著遠去的林昊喊了一聲。
“岳府。”
林昊輕聲回道。
隨后，一匹白馬在官路上一騎絕塵，向著岳府的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