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之前所說,神血教是一個具有高度隱秘性和滲透能力的邪教組織,他們的成員在自己不主動暴露身份的情況下,外人基本上是沒辦法判斷出他們的真實身份的。
神血教徒在偽裝狀態下對任何社會環境都有很強的適應性,似乎都接受過這方面的專業訓練。
他們能很快很好的融入到一個新的社區之中去,并且只需要相當短的時間就能讓社區的其他人將他們當做社區的一份子來對待。
直到他們展開行動時,社區中的其他人才會恍然大悟,但那個時候卻往往已經為時已晚。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根本沒辦法有效的分辨這些邪教徒在小鎮內的偽裝身份,更別提能把他們揪出來了。
霍普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但還是想不出任何解決辦法。
不過他倒是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那兩封從神血教徒手中繳獲的密信。
其中一封較短的密信應該是給眠溪鎮那邊的求援信,這個暫且不去管他,而另一封在山林營地里繳獲的密信卻到現在也不知道具體內容。
或許這其中有小鎮內潛伏的邪教徒的有關線索?
于是他將兩封繳獲的密信和解密印都拿了出來交給了父親,想看看他對此有沒有什么辦法。
不過杜朗拿到密信和解密印后也是一籌莫展,他以前在外出游歷的時候也接觸過神血教徒,但除了知道他們是一群無惡不作的瘋子以外對他們也了解的不深。
好在小鎮內還有另一位知識更廣博的存在,也許他能夠為他們提供解答。
“我這就去找拉爾斯老師!”
霍普從父親手中接過信和解密印,然后迅速向圍墻下跑去。
將神血教的潛伏者從小鎮里揪出來是目前的頭等大事,因為神血教的計劃幾番受挫,天知道他們會什么時候啟用這些潛伏者?
不過,霍普在順著木梯爬下圍墻后,卻意外的在車隊最后一輛馬車旁邊見到了一個人,而這個人的出現,也讓他想起了自己任務列表里那他有些逃避完成的任務。
于是他停下腳步,輕輕的走到了她的身后。
這是一位身穿灰色麻布長裙的中年婦女,她盤著頭發跪在一具尸體旁,單薄的身軀不斷的輕輕顫抖著。
“...安娜嬸嬸......”
“噢。”女人受到了驚嚇,趕緊站起身來回過頭,待看到是霍普時才緩緩的舒了口氣。
“是你啊霍普......”
這位中年婦女正是犧牲的巡衛隊員吉伯特的妻子——安娜。
此刻,她正用一種復雜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霍普。
吉伯特的遭遇其他巡衛隊員已經告訴她了,她知道她的丈夫是為了救巡衛官的兒子才犧牲的。
“安娜嬸嬸,我...我很抱歉......”
霍普看了一眼躺在白布上的吉伯特的遺體,仿佛被他那慘白的臉色刺了一下,于是趕緊收回了目光。
“...孩子,你不用感到抱歉,作為他的妻子,當他加入巡衛隊之后我就知道,我遲早會面對這一天的......”
安娜的眼神逐漸柔和下來,她從霍普臉上看到了自責與不安,因此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舍命救下的并不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
“你能幫我把他的遺體帶回來,我很感激你......”
“不,這是我該做的,只可惜,蘭迪叔叔那邊......”
霍普嘆了口氣,從出生在這個世界開始到現在,他第一次有了對力量的渴望。
如果他足夠強,那么吉伯特與蘭迪身上的悲劇就都不會發生。
如果他足夠強,他甚至可以以一人之力,橫掃鎮外的整個獸群!
如果他足夠強,那么無論神血教有什么樣的陰謀,他都有信心能將其徹底掃滅!
...可惜,他還不夠強......
“別嘆氣,親愛的,你已經做的夠好了......”安娜看到了霍普眼中的不甘和那份深埋的痛苦,她知道這個看似成熟的孩子或許并沒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堅強。
“我們生在這片土地上,長在這片土地上,接受著土地給我們的恩賜,自然也必須經受土地給我們的磨難。
別擔心我,孩子,我會沒事的,你也會沒事的,好嗎?”
安娜將霍普輕輕摟進懷里,拍著他的后背安慰著。
“真抱歉,安娜嬸嬸,反而還要您來安慰我......”
“沒事的,沒事的...我們都會沒事的......”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顯然心中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兩人互相平復著對方心中的悲痛,這種溫暖和安心的感覺讓霍普感到很沉醉,就像是又回到了母親的懷抱里一樣。
這樣的狀況一直維持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來自己要干什么。
“對了安娜嬸嬸,這是吉伯特叔叔的遺物,他臨終前讓我交給您......”
霍普從腰間抽出吉伯特的長劍,長劍上染滿了野獸的鮮血,其中還夾雜著那頭畸變的污血。
“抱歉,我還沒來得及清洗它...但我用這把劍為吉伯特叔叔報了仇!”
“是嗎...謝謝你。”
安娜對著霍普笑了笑,然后接過長劍,像是環抱著已逝的愛人一樣將長劍環抱在懷里,絲毫不介意長劍上那些骯臟的血污。
“這把劍是他的父親交給他的,雖然只是一把普通的劍,但也能算是傳家之物了......”
“可惜,我沒能為他留下一個孩子......”
安娜有些傷懷的抱著劍。
過了一會兒之后,她突然又將劍轉手遞回了霍普手中。
“你拿著它吧,我只是個普通女人,這把劍...放在我這里遠沒有你拿著有用......”
“這太貴重了!”霍普一驚,立馬連連搖頭拒絕道:“這是吉伯特叔叔留給您的遺物,我不能收!”
“霍普,收下它吧,我的丈夫生前很愛惜這把劍,他總是說他的一部分靈魂已經寄宿在了劍上,如果有一天他犧牲了,他希望我能把這把劍轉送給我們的孩子。
但我們沒有孩子,所以,與其自私的留下它,不如讓他的一部分靈魂陪著你一起去冒險......
能看到更大的世界,能保護生前就想保護的人,這也許就是他的遺愿吧......”
安娜執拗的將劍遞到霍普懷里,然后轉過頭,輕輕俯下身,吃力的將丈夫的遺體抱了起來。
霍普馬上想沖上去幫忙,但卻被安娜以眼神制止。
“至少這最后一件事,就讓我單獨為他完成吧......”
她這樣說著,然后拖著緩慢而堅定的步伐,抱著丈夫的遺體向小鎮墓地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