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我來扛
殷桃急忙擦掉臉上的淚水，嘴邊不停重復道：“是是是，小少爺不喜歡看見人哭的。”
蘇生一只手被殷桃緊緊握著…
“姑姑，這么多年一直一個人在這嗎？”。
殷桃頷首回道：“當年小姐出事前，有一天就莫名其妙想讓殷桃帶著少爺一起離開蘇府，可當時殷桃不知道原因，就不肯聽小姐的話，后面是小姐撕了我的賣身契，強行把我從蘇府趕了出來，我才到了這里，我…我也是后面才知道小姐之所以這么做是為了不想讓我受牽連的…”
說到一半，殷桃又啜泣了起來。
“原來娘被他們逼死之前，就已經預料到后面的事了。”蘇生喃喃道。
殷桃這才反應過來，問道：“小少爺想起之前的事了？”
蘇生隨手拿起一旁的泛黃撥浪鼓，淡然笑道：“剛才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想起了很多之前的事。”
“太好了”殷桃激動道：“小姐要是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
殷桃幼時便跟著陳晚晴一起長大，之后雖然表面上是陳晚晴的貼身婢女，但陳府的下人卻沒人敢把殷桃當做一個普通侍女看待，因為在當時，殷桃是唯一一個可以陪著陳晚晴看書的婢女，甚至有傳聞說殷桃的文道修行天賦比很多書館讀書人都要高…但最后整個蘇府愿意跟已經懷孕的陳晚晴離家出走的，也就只有殷桃一個人。
輕仇者寡恩，輕義者寡情，輕孝者最無情，蘇生小時性子雖然頑劣，但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后，除了爹娘外蘇生就算跟殷桃最親了。
蘇生便問道：“姑姑怎么會被人稱為桃花居士？”
殷桃沒有絲毫隱藏，直接解釋道：“當年殷桃離開蘇府后，就一路找到這里來了，因為這個地方是北境南下的必經之路，殷桃想著只要在這里等著，就總會等到小姐和少爺的，可后來…。”
殷桃遲鈍了一下，蘇生輕握著殷桃的手并未插話。
“后來聽說小姐被陳家人逼死之后，我就一直在這里修行，想著有一天能夠去幫小姐討回公道，因為住在這桃林之中，加上身份神秘，后來不知是誰稱呼了一句桃花居士，然后就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了。”
蘇生如徹大悟。
殷桃突然笑著說道：“現在好了，殷桃總算是等到小少爺了。”
“這些年壓在姑姑肩上的擔子已經夠重了，姑姑放心，娘的仇我會自己去報的。”
殷桃連連點頭，很欣慰地看著蘇生說道：“少爺很像小姐，長得像，做事也像，我想小姐若泉下有知，此時也該放下心了。”
蘇生看了一眼畫像，然后又重新卷好小心翼翼放進懷里，眼神中些許怒意。
殷桃看穿了蘇生的心思，急忙勸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少爺千萬別心急以免亂了自己的心性，陳家是名門望族，當初既然能因為名聲問題就逼死小姐，現在自然也不會把小少爺放在眼里，小少爺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自己變強，強到超過任何一個陳家子弟，這樣才能讓他們那群為了聲望卻六親不認的人顏面無存！”
蘇生點頭道：“姑姑放心，這些我都明白。現在在他們眼里，我可能就是個野種，但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血債血還的。”
“沒有突破到大乘期的學士境千萬不可貿然去陳府。”殷桃再次提醒道。
蘇生嗯了一聲，問道：“姑姑現在是如何境界？”
“七級大學士。”
蘇生有些吃驚，心里暗嘆道自己終究還是小看姑姑了。
殷桃露出慈愛般的笑容道：“姑姑這個桃花居士實在當不得真，五年時間才突破到七級大學士，姑姑這輩子可能也再難進一步了。”
“姑姑已經很不容易了。之后的事就由我來扛吧，姑姑別再整天把自己關在這里想著怎么為我娘報仇了，那樣娘會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
“好好好。”殷桃哽咽道。
兩人聊了許久，外面的議論嘈雜聲越來越大。
直到殷桃走到窗邊說了句今日先不挑選書童了，那群帶著小孩的大人們才各自散了。
“小少爺，外面那兩個是你的朋友。”殷桃遙望著窗外問道。
“嗯，游學路上認識的兩個好友。”
殷桃挑起眉頭道：“那個小道士好像不一般。”
蘇生解釋道：“他師父是李清一。”
殷桃有些吃驚，再次確認道：“正一道觀的李清一？”
“嗯。”
“怪不得”殷桃解釋道：“能被近五百年最可能成為最年輕的天師李清一收做徒弟，這個小道士不簡單啊。”
“他叫初一，另一個叫步帆，也是個可憐人。”
“看上去倒像個浪蕩子弟。”
蘇聲添了一句道：“言行不由衷罷了，骨子里還是讀書人的。”
殷桃再次一笑，“小姐看人不差，小少爺自然也不會差的，要不要叫他們進來。”
蘇生起身道：“還是我去吧。”
沒多久，蘇生走到外面，拉著步帆初一兩人走進了桃林。
“蘇生，這可是桃花居士的地盤，貿然闖入她不會生氣吧？都跟你說了她脾氣不好的。”步帆提醒道。
“…”
“蘇生，她剛剛讓你進去都跟你說什么了？”
“…”
“他娘的，該不會是她老牛吃嫩草，想讓你做她的書童吧。”
“…”
“媽了個巴子，蘇生你可千萬不要答應啊，要不然我就看不起你了。”
“…”
“你倒是說句話啊。”
“…”
在外面還嘮嘮叨叨的步帆，走進屋子后，就立馬閉上了嘴。
初一施了個小輩禮，步帆跟著行禮。
能被人稱為居士的，又有哪個是等閑之輩。
步帆急忙道：“見過桃花居士。”
態度誠誠懇懇，惶恐至極。
“不必多禮。”殷桃不知何時又戴上了面紗。
步帆慢慢抬起頭，看著桃花居士，發現她正好也看著自己的時候，立馬躲過了目光。
蘇生故意沒有說話。
步帆戰戰兢兢道：“我們三個不過是過路游學讀書人，無意打擾到閣下，如若沒別的事我們就先走了。”
步帆一手拉著蘇生、一手拉著初一，轉身就要往外面跑。
殷桃笑道：“小少爺，你這個朋友有點意思。”
小少爺？小少爺是誰？她喊誰呢？
步帆腳步戛然而至。
蘇生轉身道：“姑姑，他就這樣，你別放在心上。”
姑姑！！！
你特么的喊他姑姑！！！
蒼天啊，我在做夢吧。
步帆匪夷所思地看著蘇生，后者微微笑著聳了聳肩。
“她？桃花居士？你姑姑？”步帆愣愣問道。
蘇生點點頭。
步帆又看向了殷桃。
殷桃也點了點頭。
步帆腳下一滑，差點摔一個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