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暮雨天不夜
林陽也點點頭，當下一五一十把去無眠子居住處發生的情況敘述了一遍，包括自己進入屋內看到的尸體，房內情景，以及遇到的那黑衣人奈何生，包括如何逃脫的事情，都和向山說了一遍。
不過后來路上遇到的北宮家二人，林陽卻是沒說。主要這高個青年的身份存疑，若真是北宮家重要弟子，那此事非同小可，雖然向山自己是信得過的，但這事涉及自己身家性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還是不說為妙。
不過即便不說，但林陽仍舊提到了北宮家，只說是從那奈何生口中聽到的只言片語，自己懷疑此事和北宮家的人有關。
向山神色凜然，邊聽邊點頭，聽了北宮家后有些愕然，又補問一些小細節，聽完后怔怔不做聲，良久才長嘆一口氣，眼中露出悲色，道：“沒想到正水長老最終還是喪命在此。”
又對林陽苦笑道：“相信林兄弟對我等幾人的事情，也是有很多疑問吧。”
說著不等林陽接話，擺了擺手，就開始緩緩說起了他們幾個的往事。
“我們幾個都不是東洲國人士，而是出身這里向東而去的夏澤國，我們原本也屬于一個大家族，名叫蔣家，在夏澤國也算排的上號。”
“十年前，因為一件寶物，夏澤國另外兩個世家聯手，背后似乎還有玉樓宗，也就是夏澤國最大宗門的身影。他們一同攻破了我們家族，族長當場戰死，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那一晚。只余我們幾個孤魂野鬼逃了出來。”
說著向山怔怔不語，眼圈微紅，似乎想到了那慘烈的一夜。林陽也不插話，坐直了身體，四下靜悄悄一片，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向山沉默了好半晌，又接著道：“我和姜左之前都是蔣家旁系子弟，當時正好外出有事，逃過了最大一劫，但之后仍舊被找了出來，不得已一路逃亡。”
“于白是蔣家直系子弟，那時還小，被族人拼死救了出來。無眠子大師原名叫蔣正水，我們都叫他正水大師，也就是他一路護著于白。”
“那一路上逃生的很艱難，到了東洲國，我們一共就只剩下五人。除了我們三個和正水大師外，還有一人，名叫蔣玉郎，不過如今已經聯系不到了。”
“正水長老到了東洲國后，一直想要復仇，他的親人都在那場大戰里被殺了。反倒是我和姜左，都是孤家寡人，雖然心里有恨，但這幾年下來卻有些淡了。”說著，向山自嘲的搖搖頭，“其實也是我們怕了，就憑我們幾個，哪里有什么機會復仇呢？”
“至于于白，他當時年紀還小，遇事后就被人打暈，一路護送出來，對那天的事情其實也不太記得了。”
“這些年來我們一直擔驚受怕，很多事情也不敢和于白說，只希望隨著時間消逝，能平平安安下去。可沒想到如今這事還是發作了。”
說到這里，向山又嘆了口氣，神色有些黯然。
林陽心同感受，明明身負血仇，但是報仇無望，幾人這些年來只能做鴕鳥狀，以為隨著時間流逝一切都會風平浪靜，重回過去生活。
但事實證明這些都是癡心妄想，如今發生的種種，更是狠狠打了他們一耳光。向山停留在練氣大圓滿遲遲沒有筑基，雖然不知道已經多久，但想來如果這個心魔無法打破，道途實在堪憂，對于修仙者來說，心境的圓滿十分重要，血仇不報何以再進一層？
但是現在正水大師又被殺，不管是奈何生還是背后主使的世家，又或者是近在眼前的北宮家，又有哪個是小人物能去撼動的？
想到這里，林陽眼里也露出一絲悲色，身同感受。轉瞬又化作無窮動力，沒有實力何談大道？沒有一顆不居人下的心，又何以脫穎而出？這一瞬間，林陽似乎有些明悟，同時自己幾次越級挑戰帶來的一絲驕縱心態，也是瞬間煙消云散。
前世里，林陽遇到的風浪更多，他本身也是一個越挫越強的，當年在金融場上，也是一片刀光劍影，甚至說一步一個陷阱也不為過，但自己也是一一抗了過來，這次也不會例外！這一剎那，心里轉過的無窮念頭，讓他心念更加堅定，微微蒙塵的靈臺更加清明。
林陽眼神炯炯，后背筆直，望向向山，“兄長后面有何打算？”
向山握緊拳頭，眼眶微紅，良久吐出一口濁氣，聲音有些哽咽，道：“接到你的飛書后，我也是想了很久，血債必須要償，這次我等也是退無可退，雖然我們幾個都是小人物，但拼死一搏，也是可以的！”
林陽聽了，點點頭道：“兄長能這么快便從里面走出來，實在可喜可賀。屆時也算上小弟一個。”
向山聽了微訝，“你卻無需如此…”
林陽打斷他話頭，說道：“小弟既然已經陷入此事當中，就沒有抽身就走的道理。只希望兄長不要嫌棄小弟道行微薄才是。”
向山啞然失笑，搖手道：“林兄弟的本事，我其實是佩服的緊。”說著直起身來“既然兄弟這么說了，我也不再矯情。”
說著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過了一會兒，向山又道：“正水長老這次身死，應該就是那奈何生所為，這人我也有所耳聞。”頓了頓道：“你可聽說過暮雨樓？”
林陽一怔，搖頭道：“這還是第一次聽說，愿聞其詳。”
向山點點頭，繼續說道：
“這暮雨樓乃是一個殺手組織，極其神秘，共分十二層，世人又稱之為暮雨十二樓。”
“十二樓臺天不夜，三千世界血如海。”
“這暮雨樓的掌門人自號天不夜，這句詩便是說的他。此人神秘之極，無人能知他的真實身份。”
林陽聽了有些怔神，喃喃道：“三千世界血如海，這天不夜好生霸氣。”
向山搖搖頭道：“誰說不是呢，這暮雨樓神秘，狠辣，一旦出手便是腥風血雨。八年前東洲秦家一夜覆亡，族長以下無人生還，震怖天下，有人說這便是暮雨樓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