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清晨的陽光還未到來，可是秦王都的市集之中，數以千計的賣主便已經收拾起了自己的攤位，將自己要賣的東西擺了上來，雖然大多數都是普通的東西，蔬菜，水果，瓷器以及一些用不著的家具在這里都有。
雖然不值錢，可是這些東西每日的買賣得來的微博利益便是他們唯一的酬勞了。
“老張，今日來的挺早啊？”
市集的邊角位置，一個瞎了一支眼睛，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中年男子抱著自己懷中的一大堆東西坐在了屬于自己的一小塊位置上，將包袱打開，零碎的幾個瓷器便是今日他所帶來的所有東西。
“嗯，今日就只有這么一點？？”
被叫做老張的男人年級明顯大了一點，半白的頭發隨風飛舞著，一臉的皺紋看起來格外的滄桑。而他的面前則擺放著一個火爐，以及數個熱騰騰剛出爐的大餅。然而再順著火爐向下看的時候，卻發現這個男人·······少了一只左腿，右腿的旁邊只有一個空了半截的褲子，中間插了一個木棍代替了左腿。
“沒辦法，沒摸到好東西，這幾個小玩意還是守了半天的結果。”
瞎眼男人笑著露出了一嘴破破爛爛的黃色牙齒，呦嘿的臉龐時不時盯著旁邊出來的大餅，肚子仿佛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咕咕咕”發著令人臉紅的聲音。
“諾。”
燒大餅的男人看也沒有眼旁邊的瞎眼男人一眼，一手將大餅朝一旁扔了出去，正確無誤的扔在了男人的懷中。
“老牛，還是你懂我，嘿嘿·······”
瞎眼男人也不客氣，撕咬這手中的大餅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不過兩分鐘的時間，一個大餅便已經下了肚子，瞎眼男人甚至將自己的手指都舔了舔，臉上的露出了一副滿足的神色。
“你這般何時是個頭？？還不如找個看門的活計，起碼管頓飽飯。”
老牛和這個瞎眼男人乃是一起的戰友，在一次戰斗的之中，他失去了一條腿，而老張瞎了一只眼睛，瘸了一條腿。同營的數十個弟兄，就只有他們兩個活著回來了，領取了微薄的補償，他們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老牛還好一些，家中妻兒還算不錯，沒有因為他少了一條腿而嫌棄他，給他找了一個閑事賺少許的一些錢財補貼家用。而老張就難受了，本就沒有孩子的他，爹娘都已經走了，一個老婆也跑了。
原本風光的大夫一瞬間跌落谷底，成了如今落魄的樣子，每日偷點東西來賣，運氣好點吃幾日飽飯，運氣不好則一惡就是幾日。要是偷東西被抓，有的心善之人只是責罵一番，并不計較。而遇到一些不好說話的人，那么便會受到一頓毒打，哎········曾經他的長官落到如此地步，真是讓人感覺到天意弄人。
“人家誰要我啊，一個瞎眼瘸子？？要不給你家看門，給個飽飯就行。”
瞎眼男人露出大黃牙沖著一旁的好友調戲道，他自然知道這個兄弟家中是什么情況了，他們家也是溫飽都是問題，自己去了他們家恐怕兩個人都得被趕出來吧？？
“老張。”老牛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神色不自然的抽動著臉頰。
“嗯？？”
瞎眼男人一臉疑惑的看向了這個兄弟。
“我想········休了斗米。”
說這幾個字的時候，這個曾經無謂沙場生死的男子落淚了，縱便是心中萬般不舍千般不愿，可是自己又能怎樣？？
“你·········”
瞎眼男人呆呆的看著一旁的弟兄，到了嘴邊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斗米”是老牛的結發，兩人不離不棄已經十多年了，如今孩子都已經四歲了，家中還有年邁的老母常年臥床，而老牛現在又是這般，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斗米的身上。
老牛斷腿的這幾年，這個女人不僅沒有嫌棄老牛，還照顧一家老小，做飯洗衣，抽空還出去找一些零活賺些錢財，可以說這個女人對老牛，對這個家付出的太多了。
他知道自己兄弟的想法，他不過是不想再拖累這個女人了。
“你想好了？？”
瞎眼男人糾結了半天最后口里蹦出來這么一句話。
“我找了個媒婆，不帶孩子的話，有一家還是愿意要她的。”
老牛不斷的翻動著燒烤的大餅，顫抖的手流露出了內心的不平靜，不斷落淚的眼睛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糾結的內心，他何嘗像這樣？可是他不能對不起這個愛著自己的女人，她還年輕自己········不想再拖著她了。
休了這個對自己不離不棄的糟糠之妻，將其嫁于其他人。看起來是一個爛到不能再爛的點子，可是誰又能明白自己內心的痛苦呢？？
兩個難兄難弟同時沉默了起來，此時陽光也慢慢穿過了云層，來來往往的百姓開始朝市集涌入，兩人低著頭卻沒有了往日叫賣的熱情。被生活摧殘到了這個地步的他們，絕望每一刻都籠罩著他們。
“老牛，來五張餅。”
就在老牛還在沉思的時候，已經有了一個客人上門了。
“好嘞。”
收起了自己負面的情緒，老牛將自己內心的陰霾隱藏了起來，對著面前的老熟客將五張還在冒著熱氣的大餅放在了來人的盒子之中。
“五個錢沒錯吧？”
“沒錯，您走好。”
老牛點頭哈腰的回應了一句，將這幾個錢貼身收了起來。
“老牛，以前總聽你說起自己戰場殺敵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個熟客剛欲離開，可是前腳跟剛邁出去，后腳步便收了回來，一臉笑意的問了一句。
“都是往事了，這條腿就是那個時候沒的，呵呵········”
老牛笑了笑沒有多言什么，可是卻承認了這個說辭。
“要真是的話，那你可有福氣了。”熟客立刻來了精神，“秦王下令，給予所有老兵補償，給活計，要是像你這般斷了腿的，那怎么說也得哪個二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