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都不安分
高素如此，何家叔侄更是不堪，眼睛像是要長在那女子的身上，片刻不曾稍離，便是劉牢之也看得滿心蕩漾。
劉牢之側過身子，小聲對高素道：“此女名黛麗絲，自升平四年被胡商阿卜帶來江南，屈指算來，她在中土已經六年了。如今她對中土的風土人情，早已經熟悉的很了。現在她不但擅長西域歌舞，中土的官樂舞也很有很深的造詣。”
高素點了點頭，有心想要向劉牢之索她，又怕被拒絕了落了面子，在那里坐立不安起來。
劉牢之看在眼里，笑道：“此女身份特殊，不可以普通胡姬待之。”
高素心里一驚，想起一件事，道：“大哥那時說，胡商襲擊了西域某國公主的車隊，劫持了公主和她的侍女，莫非…”
劉牢之道：“你記得不錯，就是她。早些年南山飯莊能闖出名頭來，她的功勞不小！現在她在南山莊園里地位特殊，是舞姬們的教習，等閑也已經不再登臺獻藝，不知道這次飯莊的管事怎么會把她派出來！”
高素神色一黯，知道劉牢之這么說，就是要堵住自己的嘴。再往舞池看去的時候，高素的眼中已經少了熱切。
劉牢之見了，心下感嘆，這些兒時的伙伴漸漸地長大了，不再是以前可以肆無忌憚地交往的時候了，有很多事已經不宜一起去做了。
現在南山飯莊里不但有異族的歌舞，還有域外的美食，不少建康的貴人都專門跑到京口來獵奇。南山飯莊并不允許客人與女妓見面，以免惹出是非來。南山飯莊的舞臺與餐廳并不相連，中間還隔著珠簾，即便有好色之徒，也難以一睹舞者的真容。這種朦朧的誘惑，反而讓很多文人名士欲罷不能，寫出詩賦來到處傳頌，讓南山飯莊名聲大噪。
接下來上場的是北方異族的女姬，這些來自百濟、高句麗等國的舞姬雖然也各具風情，卻已經難以勾起眾人的興致來了。
一直到宴會結束，高素等三人也未從黛麗絲舞蹈的震撼中清醒過來。連劉牢之邀請他們打麻將也沒人能提起興趣來。劉牢之無奈，只得草草結束了宴會，約定改日再敘。
派人趕著馬車把這三人送回家去，劉牢之自去找飯莊的管事，了解近些年南山飯莊的發展情況。這幾年隨著南山飯莊聲明鵲起，想到這里伸一把手的人大有人在，劉牢之不能不慎重。劉牢之自然不知道刁逵等人也在家里憋著勁要害他，不過按照慣例，他還是派人傳話給劉蒙，讓他好好地查一查這個刁逵。既然高素說刁家近兩年很活躍，就一定不是無的放矢。何況刁家在京口野蠻擴張，不符合劉牢之的利益，兩家起沖突是早晚的事。
就在這些紛紛擾擾的日子里，劉牢之開始組建自己的“幕府”，除了副總管安融外，又抽調江北和濱江茶樓的帳房馮喬、陶素為師爺，一品匯主管胡風為商業參議，一品匯書社社長俞康之為文教衛生主管，蕪湖監督審計司管事徐玉嬋為審計主管，合肥管事劉平為戰備部曲總長，還有畜牧場主管趙瑞龍。這些總部人員，除了安融以外，級別全部為主管，常駐劉家的南山別院。有了這些人為自己出謀劃策，劉牢之總算閑下來了。
八月里，慕容恪突然集結了本部和悅希部一萬四千兵馬，突襲滎陽。不過滎陽守軍早有準備，在丁程和高義的帶領下，倚靠堅城頑強抵抗。滎陽城高池深，劉義之又打造了很多大型的守城器械，像是投石機、床弩等，攻城的燕軍傷亡很大。
慕容恪見燕軍傷亡頗大，便下令停止攻城，讓士兵們筑長圍圍城，放話說不破滎陽誓不北還，其實就是想趁晉軍慌亂的時候破城。不過滎陽城內的守軍像是早有準備，根本不為所動，任憑燕軍圍城，就是縮在滎陽城里不逃走。不但如此，他們還會派出騎兵騷擾筑長墻的燕軍，晚上還會時不時地出來夜襲，或者破壞燕軍筑好的土墻，讓筑墻的燕軍叫苦不迭。
時日一長，反而是燕軍先要堅持不住了。一萬四千大軍，每日消耗的糧草可不是個小數目，河南殘破，滎陽的百姓又被劉義之全部遷走了，燕軍根本無法就地籌糧。慢慢地，燕軍的補給就開始跟不上了。偏偏慕容恪舟車勞頓，加上憂心河南戰事，竟然染上了病。
慕容恪偷襲滎陽不成，那并吞河南的氣勢卻嚇到了某些荊州守將。慕容塵派南中郎將趙盤以同族之義策反南陽督護趙億。這趙億竟然和兄弟趙弘一起，據宛城降燕。南陽太守桓澹猝不及防，逃向新野；鎮南將軍慕容塵派趙盤自魯陽出兵，接收宛城。此時晉軍剛剛平定了司馬勛之亂，秦國輔國將軍王猛、前將軍楊安、揚武將軍姚萇等率軍二萬進攻晉荊州，攻略南鄉郡，晉荊州刺史桓豁援救，無暇顧及南陽，但是慕容塵的萬余許昌守軍，卻也因此被荊州軍牽制住，動彈不得了。
九月中，晉國任命會稽內史郗愔為平北將軍，都督徐兗青幽及揚州之晉陵諸軍事，領徐、兗二州刺史，假節，鎮京口。郗家在徐、兗二州移民中有故義，郗愔一到任，便扭轉了北方駐軍的頹勢，慕容垂、慕容厲等人開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慕容恪原指望兗州的慕容垂部能抽調兵馬，協助強攻滎陽，這下子全部泡湯了。
到了十月，天氣轉冷，劉義之開始派出騎兵頻頻騷擾燕軍的補給隊伍，燕軍在滎陽城下的處境愈發艱難起來。而此時慕容恪病得越來越厲害，幾乎到了不能視事的地步。燕帝慕容暐深感憂心，命慕容恪留下太宰司馬悅希率領滎陽城下的燕軍，自回鄴城養病。
慕容恪深知悅希不是劉義之的對手，所以回鄴城之前單獨召見悅希，命他放棄滎陽，退回陳留，以待合適的戰機。只是燕軍已經圍城數月，悅希如何甘心就這么灰溜溜地回去？于是他對慕容恪滿口應承，卻又一直拖著不肯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