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司州的形勢
河內局勢的變化，身在前線的劉洪和張望最先感知到了。原先游弋在東燕的孟高部騎兵，居然不聲不響地撤退了。劉洪和張望不知就里，忙向洛陽方面匯報。
鄧羌率軍出現在河內之后，劉義之便把潼關交給了輪值的主將沈勁，自己則親自回到金鏞城里坐鎮。原來的潼關守將高義，因為在年前與秦軍的血戰之中受了傷，本部兵馬疲憊不堪，也受了不少損失，被劉義之撤換到了弘農縣修整。
收到劉洪等人的消息之后，劉義之連忙召集手下的智囊開會討論。
劉義之的手下，現在可不止是陳魁、范尉這幾個人，孟氏從壽春來的時候，帶來了十幾個年輕人，劉義之都把他們留在了軍府里面，參贊軍事。去年的時候，劉牢之建議劉義之從各軍之中抽調老兵，再從治下的百姓之中，招募年輕人，重新組建親兵隊。后來因為劉牢之南下，沒來得及實施，劉義之便委了參軍強端為帳下都督，在洛陽故城里訓練這些親兵。
“西線潼關方面，秦軍日夜猛攻，我們四個軍輪流守衛，已經陣亡了三百多人，傷了九百多人。雖然主將沈勁表示他們還能堅持，但是依照我們的條例，有了這么大的傷亡，這四個軍必須換防了。”陳魁介紹著各地的戰況。
作為占據地利的一方，司州軍的傷亡自然要比秦軍少得多。秦軍攻擊潼關，屬于仰攻，攻城器械很難運輸的上來，大都是靠著攻城梯來蟻附攻城。晉軍不但裝備了手拋雷，而且在關墻后、原上都裝備了投石車，那些黃土燒制的陶彈落地之后就破碎了，破碎的陶塊兒在地上胡亂翻滾，只要士卒被砸中，往往就是筋斷骨折的下場。每每秦軍起勢想要增援那些登上關墻的的人，十幾顆手拋雷就會落到人堆里，生生地炸倒一大片。那些登上關墻的人，因為沒有了后援，就只能是被關墻上的預備隊一一殺死。司州守軍傷亡了一千二百多人，秦軍恐怕要十倍于此。這些日子，潼關守軍雖然打得很累，秦軍卻更加難熬。據沈勁回報，秦軍的攻擊強度，已經起比一開始差了很多了。
“現在我們是兩線作戰，沒有能力把這四個軍全部撤下來。不過湖縣、陜城的兩只預備隊，可以將最前線的兩軍替換下來。”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八九歲的白面漢子，中等身材，微瘦，看著很精明的樣子。他叫孟圖，乃是孟氏的族弟，現在司州軍府之中為參軍。
劉牢之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容后再議，先讓陳參軍把軍情介紹完。”
孟圖拱手稱是。他初來乍到，還不大習慣司州軍的議事模式。
陳魁接著道：“中線鄧羌率三萬兵馬進了河內郡。不過從河內攻擊洛陽，需要越過黃河。秦軍不管是從河陰還是從孟津渡河，我們都有軍隊嚴陣以待。這些日子，曲襲在孟津多次粉碎了秦軍強行登案的企圖。”
司州軍在孟津渡口和河陰地帶是有工事的，那些工事足以讓渡河而來的軍隊無功而返。不止如此，劉義之在邙山一帶還修筑了不少永久工事，即便秦軍強行登上南岸，他們也將在邙山受到阻擊。司州有足夠的的時間來調配兵力，完成對入侵秦軍的圍剿。
“秦軍浦入河內，對河內沒有有效的控制，他們根本就無法征集到足夠的船只。在我軍有充足的準備的情況下，秦軍也難以搭建浮橋，所以短時間內，秦軍無法越過大河。”陳魁解釋道。
劉義之點了點頭。河灘上有固定好的拒馬鐵絲網，靠強渡過來的先頭部隊根本就破壞不了。拒馬、鐵絲網的組合曾經令張蠔、楊安吃足了苦頭，如果不是現在處處用兵，集結不起兵力來，劉義之甚至想要放開口子讓鄧羌鉆進來，讓他好好嘗嘗北邙防線的滋味。邙山的防線花費了劉義之數年的時間，地道、溝塹、陷阱數不勝數。那本來是準備應付燕軍的，誰知道燕軍沒來，鄧羌反成了不速之客。鄧羌短時間內無法渡河，中線暫時就是安全的，何況劉義之手上還有預備隊，所以他并不慌。
陳魁接著介紹道：“東線滎陽和陳留雖然都有敵蹤出現，但是雙方都未發生實質性的交鋒。秦軍沒有嘗試在滎陽郡內渡河。燕將孟高帶著一萬騎兵再東燕打轉轉，聽說秦軍出兵河內之后，便迅速回撤了。劉洪將軍來報，現在陳留境內，已經沒有了燕軍的行跡。現在我司州的形勢基本上就是這個樣子。”
滎陽郡和陳留郡是洛陽的門戶，又是北豫州的屏障，所以劉義之不會輕易地放棄那里。在劉洪被圍的時候，劉義之甚至向遠在壽春的劉牢之求援，想要讓劉牢之新編練的部隊前去增援。現在燕軍主動撤退，讓劉義之著實松了一口氣。
不過燕軍雖然撤退了，東線的五個軍卻依然不能撤出來。面對秦燕兩國的大軍，東線依然有很大的壓力。
劉義之補充道：“陳主簿介紹了西、中、東三線的戰略形勢，現在我再補充一下。日前接到壽春的來信，鷹揚將軍提醒我們注意宜陽方面的敵情。若秦軍派出小股部隊，從盧氏穿插過來，可以東進宜陽，也可以北上弘農。不管是走哪一條路，如果我們沒有防備到，就都會給我們的百姓造成恐慌，甚至影響軍隊的士氣，就像前些日子，秦軍想要偷渡茅津一樣。”
“從盧氏進弘農？”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大膽。從盧氏到弘農的大山里，可能有些小路能走，但是想要行軍，得攜帶輜重，這些山間小路怕是難以勝任吧？
孟圖拍了一下大腿，贊道：“鷹揚將軍提醒的極是。若是不足千人的精銳部隊，攜帶少量的糧食，在大山里靠打獵都能堅持很長的時間。何況大山里面終究還是有人家的，若秦軍以戰養戰，是真的會給我們造成很大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