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劉義之派人在伊闕關堵截冠軍將軍,冠軍將軍被部下所殺?”金鏞城里,沈勁聽了伊闕關守軍的回報,只驚得站了起來。
想起劉義之一直以來跟陳祐不對付,沈勁也不知道怎么定這事。縱然是臨陣脫逃,也輪不到劉義之去抓人啊。總是現在洛陽與后方隔絕,天高皇帝遠的,誰也沒有辦法。現在燕國大軍壓境,劉義之是洛陽最大的力量,不管怎么說,這個時候自己都不能與劉義之鬧摩擦。
“被部下陳秀之所殺,這事透著邪啊!”沈勁喃喃地說著,突然想起,這個陳秀之是陳祐派在劉越商隊里面的護衛統領。他心中一凜,想到了一種可能,不由得暗自后怕,“等沈守回來,讓他第一個來見我!”
這些人離開視線太久了,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這些在錢財堆里打滾的人。現在還沒有證據說明陳祐是劉義之指使人殺掉的,不過劉義之能這么及時的出現在伊闕關,把陳祐的隊伍攔截下來,只怕這事是蓄謀已久的。當收復中牟的時候,劉義之就提過陳祐可能棄城而走,想要跟他商量對策來著。若說劉義之是臨時起意對付陳祐,沈勁是不相信的。
“這小子真狠!”沈勁面前浮現起劉義之那貌似人畜無害的面龐來,有點后背發涼。不管劉義之是為了保住洛陽不得已而為之,還是他蓄謀已久,都能看出劉義之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將軍,建威將軍來訪!”門外侍衛的匯報聲把沈勁從胡思亂想中扯了回來。
“把人請到會客廳,某馬上就去!”沈勁有些意外,本來以為劉義之要處理陳祐殘部的事需要很長時間呢,誰知道這馬上就來找自己了。只不過他來,是有什么目的呢?
沈勁定了定心神,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踱到了會客廳。
一入會客廳,就見到劉義之神淡然地坐在案后,沈勁連忙告罪:“道忠久等了!”
劉義之笑道:“是劉某失禮,沒打招呼就冒昧前來。”
兩人寒暄了幾句,沈勁直接問起劉義之的來意來:“現在燕國大軍壓境,道忠不忙著布置防務,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劉義之笑了笑:“義之就是為了抗燕之事來的。”伊闕關之事已經過去兩天了,劉義之不相信沈勁會一無所知。畢竟伊闕關的幾十名守軍自己可是沒有動過。
“燕軍大舉前來,為洛陽主將,冠軍將軍棄城而走,實在是質惡劣!前某派了劉洪想去勸他們回來。不成想他們居然發生了內訌。陳將軍、闞參軍為部下所殺,殺人者陳秀之等人又被他們自己撲殺了!事起倉促之間,劉洪也不能放任兩千人不管,就把他們收編了。”
說到這里,劉義之眼睛直視著沈勁,想看看他的反應。兩人還要再接下來的時間里合作,共同保衛洛陽,劉義之自然不希望兩人有什么芥蒂。
不過沒有,沈勁的臉上沒什么變化,就像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不對!按照自己以前的了解,最起碼沈勁應該對自己的這個行為是不贊同的啊。
半晌,沈勁才嘆了口氣,道:“冠軍將軍要走,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冠軍將軍在洛陽守了這么多年,經歷了數不清的大小戰事。現在后援斷絕,他想要回去,勁也實在是無法攔著。就即便是要追究責任,也有朝廷和豫州軍府不是?我們私自出手火并,于于理,都說不過去啊!”
還好,沈勁沒有義憤填膺地指責,只能算是苦口婆心的勸解。
劉義之放下了心事,解釋道:“沈長史只看到了陳將軍勞苦功高,怎么不想想這洛陽還有十數萬百姓?陳將軍勞苦功高自有朝廷封賞他,不能因為他勞苦功高就可以亂來。他若是不想干了可以早點離開,燕軍打到門口了再想起來要走,這個時候跑路就是明擺著亂我軍心!若是不收拾他們,咱們手下的這些兵就會沒有死戰的決心,這些從河內、滎陽遷徙過來的就會首鼠兩端,沒準在后邊作亂都有可能!為了保住洛陽,這也是不得已為之!”
沈勁搖了搖頭不去想劉義之講得這些“歪理”。老百姓?手里拿著刀槍的,捧著官印的,什么時候把這些升斗小民放在眼里了。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讓當權者過的更好的,要不然當權者征稅、征兵找誰去…
“道忠今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
劉義之笑道:“當然不是這樣。義之今此來,主要是為了和長史商議洛陽的防務。”
“陳將軍走了,這洛陽還是要繼續守下去的。長史,燕軍攻洛陽,無非就是北渡黃河,東搶成皋,咱們兩人各自負責一處如何?”
沈勁瞪大了眼睛:“道忠真是敢說啊,某手下只有千余人,如何守得住孟津!”
劉義之撇嘴道:“長史明知道守不住,還是肯放冠軍將軍離去,真是義氣深重呢!放心,不但是人手,就連糧草輜重我劉義之都給你解決了,你看如何?”
沈勁大喜:“此言當真?”
劉義之看著沈勁興奮的樣子 ,道:“放心吧,我劉義之什么時候拿這等事開過玩笑?”
“給你兩千兵馬,再加上從各縣豪族招來的部曲子弟,一共大約是四千人,怎么樣?比冠軍將軍統軍時兵力還要多呢!北邙山里有牢固的機關和工事,燕軍每推進一步都要付出大量的犧牲,等燕軍突破北邙防線,至少要殺傷他一萬人!”
沈勁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就這么說定了!有這么多人守北邙山,燕軍插翅也飛不過來!——不過,洛陽軍中糧草不多了,一下子增加了這么多的人,人吃馬喂的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這糧草…”
劉義之卻渾不在意:“從明天開始,你派人到偃師縣的糧倉里去拉三萬斛糧食,足夠你們吃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