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禮送出境?
從三月底開始，慕容忠部已經不敢出城與晉軍野戰了。
劉義之不愿意用自己的部曲蟻附攻城，便開始從陽武、卷縣、開封、苑陵以及中牟境內的塢壁人家中，招募兵馬作為滎陽郡兵。一邊練兵，一邊圍城。劉義之惡名在外，燕國的兵馬又被圍在中牟城中，滎陽的豪族們不敢強項，只得派出家中的部曲子弟到劉義之軍中效力。
四月中，慕容忠始終等不到援軍，開始心萌退意了。恰巧劉義之派信使進城，言辭懇切，沒有勸慕容忠向晉軍投誠，而是勸慕容忠離開滎陽。
“只要貴軍離開滎陽，我軍將不作追擊。”這是劉義之給出的承諾。
慕容忠麾下現在不過三千余人，卻分屬七八個將軍，相互之間難以協調，早已經沒有了對抗晉軍的能力。如今劉義之提出讓道，禮送燕軍出境，登時有很多人表態贊同。
“將軍，如今城中不過十之糧，再不走，我們可就斷糧了！”
“將軍，如今士兵疲憊，毫無斗志，人心思歸。莫如先退回河北，他整軍再戰不遲！”
“將軍，我們退回陳留，劉義之一樣不敢輕易南下，不會影響淮北戰局的！”
諸將議論紛紛，都是在勸說慕容忠先撤離滎陽的，就連幾個參軍，也沒有表態反對。慕容忠看著諸將的反應，心里越來越沉。
他不甘心啊！
自從渡河攻擊滎陽開始，慕容忠事事不順，從開戰至今，已經為燕國損失了一萬多名將士，現在讓他撤離中牟，把滎陽拱手讓出，便是意味著他的河南之戰徹底失敗了。只是，事到如今，便是不撤又能如何？劉義之即便是不攻城，城內的燕軍也不敢放松守衛。畢竟劉義之是能悄無聲息地把滎陽奪走的，中牟小縣，城墻低矮，憑什么就能阻擋的了劉義之？這些子連戰連敗，剩余的燕軍早就不愿意跟劉義之接戰了。
“太傅的軍令，是命我們拖住劉義之，讓他不能介入淮北的戰事。如果我們一走了之，豈不是把淮北的兩萬燕軍置于危險的境地？”
慕容忠的嗓子有些沙啞，這些子他承受了太多的壓力。
段鏞嗤笑一聲：“將軍過慮了。劉義之手里也不過只有三四千人，還要留足守衛滎陽的人，他哪里還有力量去淮北爭鋒？”
“將軍，太傅不是來信說過嗎，許昌有五千精兵守城，劉義之這點人手，根本就不能威脅到淮北的大軍！等劉義之把滎陽這里的爛攤子收拾好，淮北的戰事早就結束了！”
慕容忠點了點頭。他也不想繼續與劉義之糾纏了，今如此作態，不過是為了在諸將面前表演一番忠心而已。如今姿態已經做足，他朗聲對諸將道：“諸位將軍，你們都想要撤走，本將軍也不能強留你們。只不過劉義之說是要禮送我軍出境，焉知不是其中有詐？”
諸將面面相覷，這個事確實不可不防。
“我軍尚有三千多人，人人思歸，劉義之想要擋在這些思歸將士們的面前，怕是會得不償失。劉義之想來也明白這個道理，否則他早就揮軍攻城了！”困獸猶斗，何況這是三千多拿著武器的士兵？劉義之若敢背信棄義，斷了這些燕兵士兵的歸路，這些人豈會不跟他拼命？
“將軍此言，倒也不可不防！不如我們也學著劉遠，悄無聲息地走掉也就是了！”
“我軍便是撤退，也需要做好戰斗的準備，絕不能讓劉義之鉆了空子！”
聽到慕容忠態度開始松動了，諸將都興奮了起來，七嘴八舌地開始獻計獻策。
旁邊的鄭豁等人見了，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不去聽這些人商討的聲音。為了拿下滎陽，燕軍前前后后投入了一兩萬人，現在卻被劉義之三四千人馬得走投無路，怎么不讓人感慨。這幾個參軍早就跟慕容忠獻過計，沒有解決劉義之之前不能南下攻擊密縣的劉遠，奈何沒人聽得進去，以至于現在落得這個地步。參加了這么大的戰事，自己這幾個人卻沒有能撈上一星半點的功勞，回朝之后，這仕途怕是不會很順了。
中牟城外，劉義之和沈勁也在商討攻取中牟的辦法。
開戰以來，兩家斬獲了不少。這段時間慕容忠龜縮在城中，兩位帶著兵馬在附近監視，每空耗不少錢糧，這兩位都不甚滿意。
“慕容忠若是識相，肯離開滎陽自然是好。如若他不識抬舉，負隅頑抗，我們也不能就跟他這么空耗著。”劉義之心系著滎陽地方的耕，自然是不想跟慕容忠在這里對峙。
沈勁久離洛陽，心里也覺得不踏實。這次與燕軍作戰，沈勁部也傷亡了兩百多人，好在近劉義之大肆招兵，也給他補充了一些人馬，讓沈勁心里很是欣慰。眼下中牟未下，沈勁卻是不好意思提出來撤退。
“不錯！我們給了慕容忠三的期限，不如趁著這個時間，打造攻城器械，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劉義之壓根就沒想從城墻突破，他手里有秘密武器，不過他現下還不能給沈勁透露：“世堅說的是。三后我們便攻城！”
沈勁點了點頭，突然問道：“道忠，若慕容忠真出城而走，我們是否要夾擊他們？”
劉義之搖了搖頭：“雖然說兵不厭詐，義之卻還是想要守一守這個‘信’字。若是這次對慕容忠失信了，義之以后與燕軍就再也無法打交道了！再說了，我們要守的是洛陽和滎陽，便是把慕容忠這幾千人全部殺光，又能怎么樣？”誠信這東西，樹立起來很難，丟失起來卻很容易。一旦丟失，后患無窮。這又不是涉及到生死存亡的時候，怎么能隨意地行詭詐之策呢？
沈勁覺得有些可惜。如果趁燕軍撤退的時候發起攻擊，沒準能把這些人徹底留在這里。不過劉義之說的是，把這些人全部殺光，對守住洛陽沒什么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