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燕國太宰司馬悅希渡河強攻孟津。
只可惜這次晉軍準備充分,沈勁帶著一千多人堅守河灘,使用弓弩射擊,燕軍難以登岸。就即便偶爾有幾艘船能平安靠岸,燕軍士卒也無法突破晉軍在河灘上建立的防線。
晉軍沿著河灘挖掘了一條半人深的長溝,并把從溝底挖掘出來的土陪在溝邊上,正好壓住了長木和鐵絲網組建的拒馬上,那鐵絲網上密密麻麻的纏著尖刺,人若是碰上可以輕松地勾走一塊肉。拒馬后面,晉軍可以肆意地發射弓弩。一旦有敵人靠近,晉軍的長槍可以通過鐵絲網的縫隙刺穿敵人的身體。
如此“堅固”的工事讓燕軍絕望,他們半個多月來寸功未建。
悅希知道如此下去不是辦法,便行了個“聲東擊西”之策,一面派人在孟津佯攻,一面開始在上游渡河,想要攻擊河陰。可惜當年呂護和傅末波搞過這一手,沈勁早有準備,這里有郭悚之帶領的陳佑舊部五百人和五百洛陽民壯守著,跟沈勁在孟津是一個路數。
強攻不行,偷襲也沒用,悅希有些黔驢技窮了。他一方面加緊搜集船只,一方面又寄希望于進攻滎陽的孫興,希望孫興能及早打開局面,吸引晉軍的兵力。奈何在三月中,他的到了孫興部在卷縣全軍覆沒的消息。
“這劉義之帶得是天兵天將不成,區區三四千人竟能讓孫興一萬多人全軍覆沒?”悅希的第一反應是不信,拉著信使問詳細的戰況,得知劉義之竟然在水井里下毒,毒死了三四千人。
“孫興也不是初上戰場的毛頭小子,怎么還能被劉義之下了毒?”悅希覺得不可思議。
“聽逃回來的那些潰卒說,孫豫州本來是不想去卷縣的,奈何劉義之顫抖的太緊,若沒有騎兵支援或者有城池存身,只怕這些士兵不等到滎陽就垮了!”信使恨恨地道,“劉義之根本就是處心積慮地把孫豫州逼到卷縣去的。”
悅希搖了搖頭,不解地道:“就即便毒死三四千人,劉義之也不可能一日破城啊!”
“兵無戰心吶!將領們都沒了,這些失去組織的士兵怎么還有心氣與晉軍對抗?”信使也很無奈。
事實上是很多潰兵并沒有跑回兵營里去,跑回兵營里去的士兵也說不明白為什么劉義之能一下子毀掉卷縣的城門。那話說出來在誰聽來也是無稽之談,跟本就沒有人相信。
悅希本來還指望滎陽方面能分擔自己的壓力,現在倒好,孫興還沒到滎陽就被人家滅了。連番的打擊讓悅希對此次洛陽戰事的前景開始有了擔憂。
“娘的!這仗還怎么打?太宰有什么安排嗎?”
信使道:“回司馬的話,太宰說從歷次與劉義之作戰的經歷來看,劉義之部守城的本事不小,想要攻滎陽城或者是成皋城,恐怕要付出的犧牲會很大。因此太宰希望司馬這里能打開局面。”
悅希聽了,心里更苦。這邊越河攻擊,要打開局面更難。沈勁在這邊日夜防守,根本就沒有機會。
孫興全軍覆沒,在陳留的慕容恪同樣震驚不已。這位燕國太宰,實際的執政者,研究了劉義之與晉軍作戰的歷次經歷,發現劉義之已經先后滅掉的燕軍,竟然已經超過了三萬。
自從慕容恪得到孫興被劉義之率騎兵纏住之后,他便下令加快了行軍速度,并派吳王慕容垂、左中郎將慕容筑等人率騎兵先行渡河救援。奈何這兩人終究晚了一步,他們到達卷縣的時候,孫興部已經全軍覆沒,晉軍連燕軍的尸體都已經處理完了。看到現場巨大的黑色底盤,慕容垂等人知道,晉軍這是把這些尸體一把火燒了。
戰機已失,光憑數千騎兵肯定是無法攻克滎陽城的,滎陽城外又無法獲得補給,所以慕容垂等人到滎陽城下叫罵一番,還是帶兵回到了陳留,準備跟慕容恪的大軍匯合之后,再決定下一步行止。
接到滎陽大捷的消息,沈勁也感到很震驚。在他看來,以劉義之所部騎兵的實力,能夠擊敗孫興的萬余步卒那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又是全殲,這個難度可就大了。
“劉道忠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沈勁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劉義之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崛起。不管如何,滎陽大捷都大大地鼓舞了洛陽軍民抗擊燕軍的士氣。
“劉義之到底下了什么毒,竟然能一下子毒死這么多人?”這個問題縈繞著沈勁的腦海,讓他頗難心安。
沈勁這段時間主持北邙防務,手里的兵力比起以前那是寬裕了很多,除了河陰的一千駐軍,北邙山一帶還有劉統帶著本部一千五百人以及鞏縣縣兵在鞏縣偃師段駐防,防備燕軍偷襲。劉統部雖然只是郡兵,卻也是訓練了將近一年的,依靠堅固的工事防守問題不大。悅希想要憑借手里的一萬人攻破邙山防線,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遠在汝南的劉牢之也接到了滎陽大捷的消息。他召集諸將,通報了這個消息。
眾人聽了,欣喜不已。
從三月初開始,劉牢之便帶了兩千騎兵在汝南地區活動,除了襲擊燕軍外出的隊伍,拔了幾個小據點,劉牢之并沒有發動大的戰役,讓劉成之、林飛等人很不理解。
“咱們此次來汝南,既不為攻城略地,又不為搶奪人口,而是為了牽制敵人,為建威將軍贏得時間。我們來這里就是為了彰顯存在感的,就是為了讓慕容塵知道,又一支隊伍隨時會出現在懸瓠、許昌周圍,讓他不敢輕易的挪動地方。現在汝南已經沒有多少百姓了,就算是咱們把城打下來,又有什么用處?”
當時諸將聽了,都有些氣餒,不能痛快作戰,這仗打得可實在沒什么意思!現在劉義之打了大勝仗,已經不需要這邊費力牽制了,諸將回淮南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