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路遇張恢
過陜城之后，道路就好走了起來。近年來司州和秦國在潼關沖突不斷，這條路承擔著運輸糧草器械的重任，當地的官府不得不抽調役夫對其進行維護和修繕。弘農郡雖然多山，靠近黃河的這一側卻也有很多的耕地，支撐司州萬余軍隊看起來并不困難。
通往潼關的這條路上，現在很是繁忙。官府征調了民夫往潼關運送糧草輜重。出兵的大族們，也都往湖縣運送起了糧草，按照規矩，出兵的糧草需要他們自己籌備。
在這條路上，劉牢之遇到了一個熟人，河內張氏的張恢。
河內張氏被劉家兄弟攻破塢壁之后，曾經被舉族貶為奴隸。不過后來張易和張望在隨后的軍事行動中為劉義之立下了不小的功勞，劉義之開恩，把張家放免為良民，還讓張易在司州官府里面做事，張望則成為一員帶兵的將軍。
劉義之雖然放過了張家，其家族的財產卻并沒有歸還。張氏被遷往洛陽之后，只是普通的百姓，大部分族人也被分散安置起來。張家的子弟沉寂一段時間之后，要么隨著張望從軍，要么參加司州的考試，進入官府做事。這張恢雖然不是什么大才，卻也管理過一個大家族事務，在弘農縣從主簿做到了縣丞，掌管一縣的政務。
弘農縣現在也成了一個大軍營，里面聚集了三千名從各家族抽調起來的民壯。軍營里面的事自有縣尉曲間處理，張恢卻是要帶著民夫往潼關運送糧草的。攫欝攫 劉牢之看著弘農縣那長長的車隊，很是滿意，問道：“張縣丞，你這車隊不小啊，這些馬車都是從百姓家里征調的嗎？”厺厽 啃书居 kenshuju.com 厺厽
張恢拱手道：“回將軍，這些馬車都是縣里的木器工坊做的。有從百姓家征調來的，也有縣里車馬隊的。因為這兩年潼關戰事不斷，各縣都成立了車馬隊，專門用來為大軍運送糧草。”
劉牢之點了點頭：“這連年的戰事，為各縣增加了不少負擔。這些糧食都是從縣里征調來的嗎，今年運過幾次了？”
張恢答道：“這是今年弘農縣往潼關運送的第三批糧食。”
劉牢之驚訝地問道：“弘農縣有多少人口，竟然可以籌集到這么多糧食？”
張恢道：“弘農縣雖是大縣，卻也不過三千戶人家，本來是難以籌到很多糧食的。不過，自上一任縣令開始，弘農便積極推廣劉氏耕田的方法，許多大戶人家雇傭百姓，開辟出了很多的荒地來。”
說到這里，張恢指著遠處的田野，對劉牢之道：“將軍請看。這一帶的山嶺間原來多林木，因為縣里的工坊里面要制作大量的馬車、守城器械以及農具，所以當地的百姓便大量伐木以換取錢財。樹木伐完之后，挖出樹根就可以平整為農田。這樣的農田雖然不肥沃，糧食產量不高，勝在數量夠多，所以增產的糧食也不少！”
劉牢之聽得暗暗皺眉。這一帶黃土較多，若樹木砍伐過重，水土流失，這泥沙可就全跑到黃河里面去了。不過他轉念一想，現在郡里面人口稀少，也墾不出多少地來。張恢說得煞有介事，其實他說的數量多，也只是相對于以前來講。弘農郡支撐潼關作戰，正經需要耗費大量的木材和鐵，這是眼前的大事，輕忽不得。至于因此造成的損壞，以后慢慢彌補也不遲。
“劉家制作的新式農具，可是價錢不菲呢！這些大族舍得花這個錢嗎？”劉牢之問道。
張恢笑道：“將軍莫要小看了弘農的大族。這些人家有不少曾經追隨輔國將軍入關中作戰，幫助官府遷徙百姓，每家都得了不少錢財呢！”提起“遷徙”二字，張恢的臉上稍微有些不自然。畢竟當初張家也是被“遷徙”過的。因為抵抗遷徙，張家還差點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這兩年張家的族人不斷出仕，在本地的地位不斷提高。但是論起家族的財產來，比起在河內的時候還是要差很多的。
“按照司州慣例，新開土地三年內是免賦稅的，官府不可能從百姓手里多收到糧食才是！”劉牢之問道。巘戅啃書居戅 “將軍說得是！”張恢解釋道，“這次運送的糧草是司州軍府花錢采買的軍糧。因為此次作戰這些大家族也有參與，所以他們也愿意平價向軍府售糧！”
劉牢之恍然大悟。地方大族能從關中之戰中分一杯羹，自然也就愿意配合官府行動。不用說，這里面也有范尉的算計在里面。不管怎么說，司州軍府能就地從弘農郡籌集到糧食，這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正是因為如此，劉牢之的隊伍才可以少帶糧草，多帶武器裝備。
“很好！”劉牢之笑道，“河內的大族為了司州，也作出了很大的貢獻呢！不止是張氏、范氏和陳氏，其他家族也為官府輸出了大量的人才！——這次司州開礦，張家也參與了不少吧？”
張恢拱手道：“回將軍的話。輔國將軍恩典，準許為司州出力的河內大族參與開礦。不過，河內的大族遠離故土，在洛陽沒有什么家產，已經難以籌集到大量錢財。多虧了將軍家的錢莊，為這些河內大族提供了借貸，這才能順利地開了礦！”
劉牢之擺了擺手：“你們好好干！輔國將軍和我，不會虧待了為司州出力的人家的。”
張恢拱手稱是。從司州開礦一事來看，劉家兄弟確實不曾虧待了跟隨他的這些人家。范家、陳家、張家本來是沒有實力參與采礦的，就是因為有人在官府中辦差，劉義之便扶持他們參股礦場。弘農、河東的大族經此一事后，自然知道劉義之這么做是為了酬功，于是他們也紛紛派遣子弟參與官府組織的考試，以期提高家族的地位。
劉牢之還要再說，孫乾卻過來催促，說是馬匹已經飲了水，也補充了食料，部隊該起程了。于是劉牢之便于張恢作別，往湖縣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