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郁悶的徐成
浮橋修完，后繼的秦軍和輜重沿著浮橋不斷地送過河來，徐成終于是松了一口氣。這半個多月來，司州軍不斷地騷擾秦軍的駐地，而徐成為了守住孟津渡口，以保證秦軍的這個河南據點，采取了龜縮防守，這些日子著實吃了不少氣。
秦軍大軍過河之后，徐成開始派兵往北邙山進發。不過進入北邙山之后，徐成發現令人頭疼的事比之在孟津更甚。原來這里能稱之為路的地方，都已經被晉軍挖出了一條條的深溝。在深溝的兩側，則是晉軍修建的工事。這些工事大概就是用挖溝的土夯筑的，除了人力，連成本都沒有。但是隔著深溝，想要攻下這樣一座工事，需要耗費多少力氣，徐成用胳膊想都能猜出來。
從山下往山上望去，發現這樣的深溝和工事，不下十處，有些地方則干脆剪成了一座小型的關隘。關隘前的深溝上，還有吊橋，想來這些戍守的士兵，平時就駐扎在這些小關隘里。
徐成越看越是膽寒，這要是一處一處地攻上去，只怕自己手上的這些軍隊，至少要留下一半兒人。他不敢擅自攻山，只好命人一路向西，尋找可以行軍的路。
孟津是有縣城的，這么多的百姓難道都是通過這樣的一條條的路撤走的？孟津城里面根本就是一座空城，百姓們所有的家什都已經運走了。單靠這樣一條路，在短短數日內就把這么對的百姓和財產轉移走，應該是很困難的啊。徐成想不明白，就回來問軍中的幕僚。
“那些工事修建的極為堅固，絕非倉促之間能建成的。”參軍鄧煥也到前線看過晉軍的工事，這時候分析道，“晉軍既然擅長土工作業，說不準他們在這北邙山中修建了大量的窯洞，用來供百姓們避難或者是存放東西！”
徐成點了點頭。當初劉義之進攻潼關的時候，就曾經修建過不少窯洞。據說楊安就是因為被堵在窯洞中，這才被迫自殺的。劉義之既然能花這么大力氣修建作戰的工事，沒道理不修建儲藏東西的窯洞。
“鄧參軍說得不錯。不過，看司州軍的架勢，即便能找到晉軍修建的窯洞，只怕想要攻下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面對司州軍的工事，徐成感覺到有一種無力感。
“聽說以往呂護進攻洛陽的時候，是先占據河陰，再以河陰為據點，攻擊洛陽。北邙山這么大，晉軍總沒有辦法每一處都這么防守吧？”參軍胡喬分析道。
“劉義之來洛陽怕是有六、七年了。這么長的時間里，再也沒有人能從孟津攻破洛陽，足以說明晉軍在這里做了充分的準備。”鄧煥道，“北邙山里的路的確不少，不過能夠供大軍通過的，恐怕也沒有很多。劉義之真要狠下心來，全部搞成這樣，也不是什么難事！”
“此地距離河陰尚有四五十里地。以劉義之的謹慎性子，咱們渡河這么長的時間，河陰的防務只怕早就布置好了。何況從此處往河陰運糧，路程太遠，容易被晉軍截斷糧道！末將以為，去河陰不甚妥當。”將軍范融道。
鄧煥也道：“呂護進洛陽的時候，整個河內后方無虞，他們可以從容布置。現在燕軍與我軍在河內對峙，若我軍在洛陽陷入苦戰，難保燕軍不會趁火打劫！”
徐成聽眾人分析來分析去，竟然只剩下強攻一途。他心情煩躁，對眾人道：“既是如此，我們就先看看斥候打探回來的消息。若其他地方都像這里一樣，我們也就強攻！總不能到了洛陽門口了，卻在這里躊躇不前！”
眾人聽了，也都無異議。
接下來的日子，徐成越發感覺到了劉義之的狠勁。斥候尋便北邙山，也沒能找到一條沒有防守工事的道路。司州軍的斥候也遍布在北邙山中，專門挑選秦軍的斥候下手。小規模的遭遇戰天天都有，秦軍勝少敗多，短短幾天時間就損失了百余騎兵。
徐成知道自己不能猶豫了，他命大軍兵分兩路，分別從偃師和金鏞城兩個方向，向晉軍發起強攻。面對晉軍的工事，徐成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讓士兵們用麻袋裝土，試圖填平工事前的深溝。攻一座山而已，竟然跟攻一座城池一樣，還要填壕，這劉義之的守護辦法，還真是獨特！
徐成這一攻才發現自己看清了晉軍。這一座小小的工事，竟然在周圍還有接應的。兩面本是土壁，晉軍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在山腰上挖了洞，著人在上面射箭，拋射“手拋雷”。短短一天的時間，這一座小工事就造成了秦軍三百多人的傷亡。
這么下去可不行，若攻破一座工事就要消耗千人，只怕還沒等攻上山，自己手上這些兵力就拼光了！徐成只好一面繼續攻打工事，一面派人尋路占領山間的制高點。不過晉軍似乎是早就防備到了這一點，他們在山間廣布斥候，專門偷襲這些尋路的小部隊。
這些斥候從來不與秦軍正面交戰。等秦軍發現這些斥候想要追擊的時候，這些斥候轉身就跑，絕不戀戰。他們在山中轉來轉去，尋個隱秘的洞口就鉆了進去。山間有很多的陷阱，追擊晉軍斥候的小部隊，很容易就會陷入進去。即便是有人找到了晉軍斥候藏身的窯洞口，卻也沒有人敢進去，——里面的洞很長，黑漆漆一片，不知道通到哪里去。而且洞里面有許多的岔道和陷阱，晉軍斥候還常常埋伏在里面殺人，鉆進洞去的秦軍士卒就沒有誰能活著跑出來。
“太卑鄙了！”徐成一個秦軍中有數的猛將，竟然被晉軍在這北邙山中耍得團團轉。連場像樣的戰事都沒打，每天卻不斷地有人喪生，徐成感覺自己快要被逼瘋了。他讓人在晉軍的工事前不斷地辱罵劉義之膽小如鼠，不敢與秦軍交戰，晉軍卻壓根就沒搭理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