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汝南兵事
扈昌已經全部按照劉牢之的安排，為新來的“輔兵”劃定了土地，讓他們就地屯田。這些輔兵都是歷次戰事中抓捕的燕軍俘虜，不少人已經在緱氏屯田了一段時間了。緱氏的“輔兵”人數太多，靠著六百縣兵已經有些管不過來了，所以劉牢之建議把他們分散開，安置到北豫州、滎陽和陳留等地，就地屯田以濟軍需。
“郎君，這些輔助兵的身份，究竟怎么算？”劉成之問道。
劉牢之笑了。當初劉義之為了減輕這些輔助兵的反抗意識，憑空捏造出一個“輔助兵”的稱呼，意思是他們不是奴隸，也是軍隊的一員，不會受到虐待。現在到了北豫州的治下，怎么對待這些輔助兵一直困擾著扈昌和劉成之。
“這些人都是我劉家的僮客，是輔國將軍用來向我抵賬的。整個屯田的田莊，就算是我劉家的私產吧。”劉牢之笑道。
扈昌和劉成之聽了，都笑了起來。
這些年劉義之在司州打拼，從劉牢之這里賒購了不少東西。這些年欠下的錢越來越多，用劉義之的話來講，就是把司州賣給劉牢之都換不上欠下的錢。這些“輔助兵”，有一些就是劉牢之俘虜的，劉義之打得好算盤，把他們全部作價送給了劉牢之，不但還了部分欠款，還順便解決了看守兵力不足的問題。還不還錢的，劉牢之到不在乎，這些“輔兵”的到來，也讓劉牢之無人可用的局面得到了很大的緩解。
“這些輔兵既然是劉家的僮客，我自會派劉家的管事來管理。郡府缺乏人手使用的時候，可以暫借，卻不能長期占用，這一點現在就要跟你們說明白了。”劉牢之補充道。
劉牢之做事一向喜歡公私分明。即便是劉家的人在官府里主事，劉牢之也要求相互之間的賬目記得清清楚楚的。扈昌和劉成之都是劉家的老人，對此自然熟知，早就見怪不怪了。
扈昌從安豐郡來的時候，只帶了幾個書吏，郡府之中實在乏人可用，便從輔兵之中，選了幾個精干的人作為隨從。既然劉牢之不允許官府占用劉家的僮客，官府的衙役就只能從本地百姓中招募了。
劉牢之聽扈昌說明原委，笑道：“不過幾個人，你可以先用著。不過，從本地百姓中選衙役也是早晚的事。如果官府中都是一些‘外來人’，百姓們難免會有想法的。”
扈昌點了點頭，又問：“前些日子，有不少原先的汝南大族子弟從安豐郡來，考察原來的田宅。聽他們的意思，他們是想要舉族搬遷回來。門下不知郎君的意思，沒敢貿然答應。”
劉牢之聽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論水土條件，汝南郡自然是要比安豐郡強得多。在這里發展產業，更加容易一些。只不過安豐郡好不容易發展起來了，這個時候如果把人都撤回來，安豐郡的土地可就要重新撂荒了。可是自己軍中有很多汝南子弟，這個時候把他們的家族限制在安豐郡不允許搬遷，這些士兵難免會有想法。
“都有哪些人家想要回來？”劉牢之有些難以決斷了。
“十之三四吧，”扈昌看來是跟他們詳談過了，說起來頭頭是道，“淮北初定，司州軍府還沒有表現出能夠堅守淮北的實力，所以也有很多人家不愿意冒險回來。即便是想回來的，也大都不愿意放棄安豐郡那邊的產業。
安豐郡雖然山嶺多，無法發展出劉氏莊園那樣的產業，卻勝在地形險要。真要遇到大規模的外敵，甚至可以往山里面跑。而且安豐郡畢竟處在淮水以南，不是北方胡族輕易敢進入的。
劉牢之點了點頭，稍稍放下心來，對扈昌道：“當初這些大族隨我們撤往淮南的時候，我們是答應了人家的，待時機成熟的時候幫他們重返家園。這樣吧，從明年開始，我們逐步的放開汝南百姓的回歸之路。”
只要不是一下子抽空安豐郡的人口，劉牢之總能想辦法慢慢補充的。醫館鎮一戰，劉牢之俘虜了兩千多名‘輔兵’。在攻下壽春之后，劉牢之就把這些輔兵連同他們的家眷一千四百多戶，全部安置到了安豐郡。能夠解除兵戶的戶籍，哪怕只是作為劉家的莊客，這些輔兵家眷們也對劉牢之感恩戴德呢！
扈昌點頭稱是。汝南大族回歸，不但可以增加汝南郡的戶口，而且這些大族學會了劉家經營產業的辦法，可以作為官府的助力，所以扈昌對于汝南大族的回歸是樂見其成的。
眼見扈昌已經沒有事情稟報，劉成之忙向劉牢之說起軍隊上的事務。
從北伐戰事結束到現在已經半年多的時間了，劉成之帶領著新整編的士卒們進行了刻苦的訓練。這些士卒比起劉家的部曲或許還有些差別，但是跟當初在北伐軍中時相比，那是強得多了。唯獨這些士兵老是惦念著家里的親人，老是向劉成之提起這事。
“這事是沒有辦法的，我們總不能去其他軍府中要人吧！”劉牢之也覺得頭疼，“估計在其他軍府之中，這些士卒已經算是陣亡了。——這樣吧，軍中的士卒，原來未成家的，你想辦法給他們安排成家。告訴他們，只要他們在這里成親生子，就解除他的兵戶身份，釋放為良民，他的子女不用強制當兵了！”
劉成之點了點頭，又問道：“若這些士卒想要和家里通信呢？”
劉牢之搖了搖頭。他可不希望扣下這些士卒的消息傳到江州或者荊州去，至少現在還不行：“現在還不行，還是再等等吧！”
劉成之無奈，只好先應了下來。
左右無事，劉牢之便帶著眾人到軍營中檢閱這支部隊。
經過了大半年的訓練，這支部隊的精氣神果然已經不一樣了。行走坐臥，都已經有了劉家士兵的樣子，所差者，不過是實戰的檢驗罷了。劉牢之夸獎了眾士卒一番，言明讓劉成之發下賞錢，惹得眾士卒歡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