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苻堅也知道這是實情。眼下攻下潼關是當務之急，其余的事情，都可以先放放。若拿一個劉義之都沒有辦法，將士們哪里有心氣去攻打燕國！
“好！我們就一面派人強攻潼關，一面出兵河內，迂回攻擊洛陽。雙管齊下，看看他劉義之到底能不能頂得住！”苻堅惡狠狠地道。
王猛連忙行禮道：“陛下英明！”
自從劉義之插手秦國內戰以來，秦國先后損失了楊安、張蠔兩員大將和數萬將士。其在短短的時間里席卷關中數郡的氣勢，讓秦國的百姓不寒而栗。若秦軍與燕軍陷入苦戰的時候，劉義之像上次一樣帶著一大群私人武裝出兵關中，即便是不能攻破長安，也足以讓關中大亂。為了秦國的長治久安，不管付出任何代價，秦國都應該先拿下潼關。
至于出兵的將領，王猛并不擔心，現在秦國將才濟濟，還真是不缺人用。
樹欲靜而風不止。劉牢之想要安安穩穩地坐等局勢變化，怎奈袁家兄弟卻不肯讓他消停。高素走了四五日之后，袁愛之、袁雙之兄弟兩個便帶著六千兵馬浩浩蕩蕩地殺向醫館鎮，想要報當日的一箭之仇。
這些日子劉牢之加強了對壽春方向的戒備，并向壽春方向撒出了斥候，所以袁家兄弟一出壽春城，劉牢之就收到了消息。劉牢之也沒有料到，袁家兄弟竟然敢一下子拿出這么多的兵力來與劉家交戰。敵人勢大，劉牢之連忙點起兵馬，趕到了醫館鎮，把各家的主事人全部召集起來。
六千豫州兵馬，劉牢之還真不放在眼里，憑自己兩千余騎兵一定可以擊潰他們。可問題是這些豫州兵馬，對劉牢之來說殺之無益，所以劉牢之想要把醫館鎮的百姓全部遷入到劉氏莊園里去。其他人都沒有異議，畢竟要對付六千兵馬，即便是取得了勝利，己方也要付出很大的傷亡。可偏偏朱綽不同意。
朱綽與袁家兄弟有大仇。這時候袁家兄弟找上門來，劉牢之卻想撤退，他自然是不愿意的。他只是冷冷地道：“大家在醫館鎮立宅，是相信劉家能庇護我們。若被人找上門來，我們一箭不發就退走，把偌大的家業留給敵人，未免過于懦弱。你們想走便走，我要留在這里和袁家兄弟決一死戰！”
此言一出，卻也得到了一些人的回應。眾人也都想象的到，若此時撤離，這醫館鎮最大的可能，是被袁家的人一把大火燒掉，以此來立威。
劉牢之也不想看著辛辛苦苦建設起來的醫館鎮被付之一炬。于是他對眾人道：“敵人勢大，本不該與之硬抗。既然你們想要交戰，那我就陪你們戰一場。不過我們人數少，若作戰不力，必須及時撤走。所以除了參與作戰的部曲，其余的人全部撤入到劉氏莊園城外，等待安排！”
朱綽雖然想要和袁家兄弟拼命，卻也不想拖累朱家上下數十口人，便答應了下來。其余人也覺得這樣的安排甚是可行，便都答應了下來。
壽春的兵馬步騎參半，一時半會兒是到不了醫館鎮的。既然打定主意要交戰，不如索性主動出擊，也可以為醫館鎮的人贏得撤離的時間。于是劉牢之一面派人回去召集壽春的所有騎兵和一千守備步兵，一面讓鎮子上的私人部曲拿好刀槍和弓箭，準備前出五里迎戰。
卻說袁家兄弟走在去往醫館鎮去的路上，心里也是忐忑不安。陳留一戰，劉牢之出盡了風頭，袁家兄弟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卻是聽父親袁真說起過的。據父親說，劉家麾下的騎兵不弱于鮮卑騎兵，沖殺起來快捷無比。
收服朱家兄弟的兵馬之后，袁雙之和袁愛之信心大增，便找到父親袁真，說明想要攻擊劉氏莊園的打算。本來袁真和朱輔等人是不想在這個時候招惹劉家的，不過袁雙之的一番話，讓袁真等人改變了主意。
“父親，我們已經判出晉國，劉家身為豫州軍府的麾下，既然不愿意跟從我們一同起兵，就一定會加入到朝廷一方。這些人時時窺伺在測，一旦我們露出疲態，就會想狼一樣撲上來的。與桓溫的軍隊相比，這支近在眼前的軍隊才是我們的心腹大患。”
“豫州這些年的積蓄，被一場北伐消耗一空。如今我們從歷陽撤了兵，只留下了淮南郡臨近壽春這些地方。壽春城內沒有多少糧食，若桓溫派大軍來圍攻，我們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劉氏莊園里有大量的人口和糧食，劉家甚至能借此供應司州和淮北大軍的糧草。只要我們能拿下劉氏莊園，哪怕只是劉家外面的農莊，所獲取的糧食也可以支撐全軍一到兩年了！”
袁雙之的話一反常態，說得有理有據，令袁真有些刮目相看。袁雙之和袁愛之誘殺朱家兄弟，兼并了他們的部曲，為袁家立下了不小的功勞。這一番話說出來，讓袁真也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
朱輔在一旁先表態贊同了：“二郎君所言有理。如今既然我們已經決定背晉，就不能指望劉家會袖手旁觀。若我們連劉氏莊園都拿不下，將士們有哪里有信心與大司馬對抗，莫如像劉牢之所說，棄城而走，直奔北兗州。”
袁瑾見了，在一旁暗暗得意，這個時候也出來表態支持：“朱叔所言極是。趁大司馬的軍隊還沒來，我們應該先清理門戶。若我們把劉氏莊園拿下，高衡、胡彬他們想要有所異動，也要先掂量掂量！”
袁真見了，也有些意動。他看著袁瑾興奮的樣子，若有所悟，淡淡地道：“老夫戎馬一生，生死并不放在心上。但是老夫的名節，卻不能任由桓溫老賊踐踏！據壽春而戰，乃是不得已而為之。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袁家的將來，就看你們兄弟幾個的了。既然你們都贊同出兵，那就出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