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艱難的開始
孫無終雖然好武，家中卻并沒有軍中將領的指點。只不過當年舉族南下時，同鄉族人與胡人有戰斗的經歷，所以他也能學到一些軍陣之事。劉牢之的侍從隊，卻是從小就進行軍事訓練的，一言一行之間，都能體現出長期訓練的結果來。孫無終看得嘖嘖稱奇，雖然他對于這種嚴苛的訓練方式不太滿意，但是鑒于孫乾等人展露出來的實力，他還是準備接受一段時間的瘋狂訓練。
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起床號響，孫無終就跟著侍從們一起起床，看著他們迅速地整理被褥，洗漱，開始列隊出操。這些昨天晚上劉順之都為他示范過，不過他也只能勉強去做，和其他人比起來，還有明顯的差距。
侍從們跑步隊列一直很整齊，聽聲音就像是一個人在跑一樣。唯獨孫無終，跟在隊長劉順之的后面，步幅和整個隊伍不怎么協調。好在孫無終觀察著侍從們的動作，慢慢地也跟隊伍合上了拍。孫無終一開始覺得精力充沛，嫌棄侍從們跑得太慢，只是礙于自己是客人，沒有跑到頭里去。大約跑了十里地后，他覺得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樣，開始有些挪不動了，頭上的汗，像淋雨一樣往下淌著。不過，看侍從隊里的那些人，竟然還是跟剛開始一模一樣，不緊不慢地跑著。
孫無終知道，這些人天天跑，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節奏。他不知道還有多遠要跑，也沒好意思開口向劉順之詢問。不過還好，像是照顧他的情緒，整個隊伍在前面掉頭，開始往回跑了。這時他一下子明白了：現在只不過跑了一半的路程。
孫無終當然不愿落在別人后面，咬著牙跟上。劉順之在一旁看了，不由得暗暗點頭。他這些侍從，新來的時候連前面這十里地都堅持不下來，孫無終現在還沒有拉隊，已經很不錯了。
等回到營地的時候，孫無終感覺自己要站不住了，他找了個石鎖，就地坐了下來。但是劉牢之的那些侍從們，一個個仿佛沒事人一般，只是用毛巾擦了擦汗，就接著忙了起來——看樣子，他們要自己生火做飯。
這些人分工很細致：有淘米的，有打水的，又燒火的，有洗菜的，有剁肉的…等孫無終身上的汗不再往下滾了，侍從們的飯也已經做好了。
劉順之介紹道：“營地里面，所有的食材都是莊園里配送來的，每個屯自己負責把飯菜做熟。郎君說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孫無終打趣道：“若是你們能自己種地種菜，紡絲織布，豈不是什么都解決了？”
劉順之笑道：“郎君也是這么說的。他說以后到邊境戍守的時候，靠從后方長途運糧是不可取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解決給養的問題。孫君說得這些，我們平日里也都學著做過，只不過現在緊靠自己的農莊，還不需要我們自己動手去做罷了。”
孫無終搖了搖頭，有些不以為然。在他看來，軍隊就是要作戰的，豈能淪落為屯田兵，那不是越混越回去了？
軍營里的設施還是簡陋些。眾侍從聚在餐廳里面，排隊打了飯，坐著長凳，在高腳桌上吃了起來。即便是早飯，也很是豐盛，不但有粥，還有肉菜、雞蛋和饅頭。孫無終跟著他們一起打了飯，便坐下甩開腮幫子吃了起來。因為早上的操練耗費了太多的體力，孫無終覺得自己的飯量特別大，一碗接一碗，好像沒有飽的時候。
孫無終不知道的是，軍營中的訓練，才剛剛開了個頭而已。
此時劉牢之也在吃早飯，徐家姐妹在一旁陪著。
昨夜泳池風流荒唐，今日一早，劉牢之便精神奕奕地起了床，照常做了早課。圍著南山跑了一圈之后，又打了一套拳，直到身體微微出汗，他才又回到了后院。
走進后院，劉牢之卻發現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卻并不是食堂的尋常菜式，不由得一怔。
原來這飯菜是徐家姐妹親自下廚做的，很簡單的幾樣飯菜，吃得劉牢之贊不絕口。
原來自從搬到劉氏莊園里之后，徐玉嬋不再在蕪湖各處工坊和農莊調研，便清閑了許多。為了打發時間，除了找楊柳青等幾個樂師研習琴藝，便四處跟人學習廚藝。她知進退、肯鉆研，兩年時間竟然也有小成，連帶的徐玉娟受她的影響，也能燒出一手好菜來了。劉牢之來劉氏莊園，多是與幕僚一起在前院吃飯，所以直到今日，才品嘗到徐氏姐妹的手藝。
“炒菜原是出自我劉家之手，這些年劉家各地的宴喜樓也不斷地推陳出新，引領炒菜的潮流。”劉牢之看著徐玉嬋，笑道，“不過單一的炒菜，很容易進入瓶頸。能夠博采其余各家之長，創出自己的特色菜品，才稱得上又成。阿嬋不妨整理一下，劉家各地宴喜樓的名菜，編成一本劉家菜譜。”
徐玉娟拍手道：“太好了！姐姐也能出書了！”
徐玉娟喜歡讀書，一品匯書社和何氏書社刊印的書她都有，這大概與她的教師生涯有關。不過她最喜歡看的，還是劉牢之主持編修的《南山學報》，還經常拿著新出的學報與劉牢之討論心得。在劉牢之的鼓勵下，徐玉娟甚至還向報社投遞了幾篇評論文章，所以她聽到劉牢之建議姐姐編纂菜譜，很是興奮。
徐玉嬋卻沒想到要去做這個。她學廚藝，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舌之欲，也不是要揚名立萬，而是為了抓住眼前這個男人的心。卻沒想到劉牢之一心撲在劉家的事業上，連姬妾的討好之舉，也能想到為劉家揚名上。
“既然郎君喜歡，那奴婢就試試吧！”徐玉嬋淡淡地道。
劉牢之見她并不怎么熱心，微微一怔，卻也沒有放在心上。他相信徐玉嬋，這些年她做出了不少成績。即便是她不喜歡的事情，只要是劉牢之吩咐了，她也會盡全力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