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伸量
“胡說！官府怎么會為你們頒發地契！”
“假的，大郎不要被他騙了！”
“什么地契！胡說八道，這里不過是些荒地而已！”
孫無終帶來的那些人根本不信，又開始大聲喧鬧起來。
孫無終也覺得官府不太可能把這些荒地劃給私人，還給地契，他皺眉對劉牢之道：“這些土地不過是些荒地，朝廷怎么會為你們頒發地契？劉君可否拿出地契來，讓我等看一看？”
劉牢之笑道：“我劉家又不是居住在此，怎么會隨身把地契帶在身上？幾位都是鄉間有身份的人，想來查詢地契這樣的事，應該是難不到你們的。諸位若是覺得我說得不實，便到官府去查問，我們還真不怕經官！”
孫無終自然是有能力查到這些地契的。不過他見劉牢之說得如此篤定，知道人家手里是真有地契了。不過他不甘心就此認輸，冷笑一聲，說道：“即便你真有官府頒發的地契，那又如何？我們不能容許你們引誘我們的佃客部曲，否則哪里還有我們的活路！”
劉牢之哈哈大笑：“佃客部曲又不是你們家的奴婢。如果你們肯善待他們，這些人也并非不識恩義，非要做出背主的事情來？否則，即便是劉家不來既陽，你們家的佃客部曲，也未必就肯一直在你們家里呆著！”
孫無終聽了，臉上有些掛不住。這雖然是實情，卻不能被一個外人說了去。不料他還未說話，他的那些伙伴們已經炸開了鍋，有人大聲喊道：“大郎，不必跟他們廢話，我們只是不許他們在這里種地，看他們能怎樣！”
“大郎，他們既然不講道理，我們也不用給他們好臉！”
“對，拉出來比比，空費口舌有什么用？”
劉牢之冷笑道：“看起來，你們這些人崇尚暴力，喜歡用拳頭說話。不如我們各出人手，切磋一番拳腳。若你們能勝，那沒有話說，我們便保持現狀，不再墾荒；若是我們能勝，那你們便再也不能阻礙我們做事。如何？”
孫無終暗道：“聽京口的親戚說，這彭城劉家近年來好生興旺，家里有不少部曲，何況他們船廠里面便養著千余人，真要硬拼起來，我們也未必能占到便宜。他們這些侍衛，看著彪悍，卻畢竟年紀小，我們這么多人，總能找出人來與他們匹敵！”
“好！就依足下，我們切磋一番！”
劉牢之笑道：“雖然是比試，為了避免有人出手不知輕重，有所誤傷，傷了彼此的和氣，總要立些規矩，孫兄怎么看？”
旁邊人群里一個齙牙小子笑道：“劉家小子，你若是害怕，便乖乖認輸，別在這里丟人現眼！”
劉牢之朝人群里看了一眼，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孫無終。
孫無終也道：“既然是比試，自然要全力以赴，比武還怕受傷，那要成什么樣子？誰本事不濟受了傷，甚至是送了命，便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了！”
劉牢之道：“好！動手便是生死不論，也省得束手束腳！”
孫無終點了點頭，敲定了此事。
于是雙方到了田莊的空場上，擺開了架勢，約定十場定輸贏。
第一場比試，劉牢之為了取得開門紅，派出了孫乾。孫乾這些年練武極是刻苦，只要不當值，孫乾一般都是在訓練場上磨練力量。所以他從剛進侍從隊時略遜劉順之一籌，到現在已經能和劉順之平分秋色了。
孫無終看起來也知道第一場的重要性，鄭重的派出了他的從弟孫煌。孫煌看起來又高又壯，像是手底下有些功夫的。
兩人試探了幾招，孫煌勢大力沉，打起拳來虎虎生威，每打出一拳，必然伴隨著一聲大喝，能把人嚇一跳。他拳勢重，只要挨上一拳，只怕不死也要重傷。這個孫煌看起來在人群中頗有威望，他每打出一拳，都有不少人大聲給他助威。
孫乾的身手卻靈動的很，閃躲的特別快，即便是拳頭打在了他的身上，那里也像是涂了油一般，根本不受力。孫乾偶爾遞出一招，卻也是又快又狠，直擊對手的重要關節所在，若真被打實了，弄個傷殘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兩人酣戰了一會兒，每個人身上都挨了不少下。孫煌無奈的發現，這孫乾并不是全部在躲避他的拳路，只要能給敵手一記狠的，孫乾根本不在意被對手的拳挨在身上。“未學打人，先學挨打”，孫乾這挨打的功夫浸淫了十年，早已經身滑如鰍了。如此一來，孫煌幾處關節挨了幾下狠得，疼痛的厲害，再也打不出有力的拳腳了。周圍那些同伴，眼看著局勢不妙，再也喊不出來了。
孫無終在一旁看得暗暗心驚。他這一群人里面，孫煌的身手僅次于自己，沒想到他竟然打得這么艱難。而且看眼下的架勢，孫煌還未必能贏，孫無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若劉家帶來的人都是這樣的身手，下面的比試也就不用進行了！”孫無終悲觀地想到。劉牢之身邊并沒有帶武功高強的長隨，這點孫無終也有數。只是萬萬沒想到，他手下的一個小小跟班，竟然便有這樣的武藝！
時間一長，孫乾打得越來越是輕松，不過他的每一拳打出，都極有分寸，既不急于把對倒，又充分躲避對手的拳勢。而孫煌卻是踉踉蹌蹌，像是喝醉了酒一般。一個不留神，手被孫乾鎖住，一個過肩摔，把個孫煌摔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承讓！”孫乾團團行禮，劉牢之和侍從們紛紛鼓起掌來。
劉衡本來看到孫乾的身材遠不如孫煌壯碩，以為是要吃虧的，沒想到孫乾贏得這么輕松，被震驚的張大了嘴，合不攏來。
孫無終帶來的這些伙伴們目瞪口呆，萬萬沒料到以孫煌的身手竟然如此利索地被打倒了。孫無終恨恨地拍了拍額頭，知道要馬上止住頹勢，但是手上比孫煌還要強的人，實在是找不出來了，難道現在就要自己親自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