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酒肆
幾個侍從見了，紛紛說道：“這堂倌忒可惡，狗眼看人低！”
孫乾安撫道：“算了，這小子大概是怕我們沒錢付賬。我們此行乃是有要事要辦的，不要耽誤了郎君的大事！”
幾個人坐在那里，心中不平，難免看什么都不順眼，不知道是誰嘟囔了一句：“小小酒肆待客無方，連杯水也不知道給客人上！”
其他侍從聽了，都紛紛附和，孫乾看在眼里，也只有苦笑而已。正紛擾間，從門來進來一個人，后面跟著兩個挑擔子的男子，擔子下面的籠子里，不時地發出些“吱吱”的聲音。眾人抬頭看時，發現那進來的人，竟然是到太守府送拜帖的劉順之。
眾侍從連忙起身，排出位置來給劉順之。
酒肆里的伙計見到那兩個挑擔子的人，出來制止道：“錢三，杜二，你們這是干什么！送野味也要送到后院去，怎么跑到前廳里來了？快快出去！”
那錢三看來是常來店里送野味的，跟那伙計熟識。他指著劉順之，陪笑道：“禰哥兒莫怪，是這位小哥給了定錢，讓我把這些東西送到這里來的！”
那伙計看劉順之和這些吃飯的人是一伙的，到沒敢再吭聲。
孫乾打量了一眼那些籠子，笑道：“剛才還說是要吃野味，沒想到你還真就弄來這么多活的，看來今日合該我們有這口福！”
劉順之笑道：“這些可不是拿來吃的。我見這兩個獵戶抓的這些獵物，有幾樣是南山動物園里沒有的，便自己做主先買了下來，準備送到動物園里去！現在天氣熱，打了野味也放不住，所以他們更愿意挖陷阱抓活的！”
那錢三笑道：“小的們今日頭晌剛送來了兩頭小麂子，是受了傷沒法養活的，想來店里已經殺了，幾位小哥不愁吃不上野味！”
那叫“彌哥”的伙計瞪了他一眼，喝道：“不用你多嘴！”
孫乾哼了一聲，撇了那伙計一眼，對劉順之道：“你倒是有心！”說著起身去端詳那些籠子里的獵物，果然發現里面是有幾樣畜牲是自己沒有見過的，也說不上來名字。筆趣閣TV手機端https://m.biqugetv/
“這幾種東西果然是動物園里沒有的。這個長鼻子的，不知道叫什么，不過看賣相，比起封掌柜的從成都送來的那個什么小熊貓可差遠了！”孫乾道。
封掌柜的名字是封順，兩年前被姜寧從京口一品匯派到成都開分號。這兩年劉家各地的掌柜，都回搜羅一些當地的奇珍異獸送到動物園里養著，南山動物園的規模已經大了一倍不止。成都地方有很多特有的動物，封順送回來的小熊貓、大熊貓、香獐和金絲猴等珍貴的動物，在動物園里一向很受歡迎。
劉順之笑道：“這不過是些土物罷了，怎么能跟那些名貴的相比。既然人家已經送到了，就把錢給結了吧！”
孫乾點了點頭，問清了價錢，順手從褡褳里掏出一串劉氏新錢來，遞給了兩個獵戶，讓他們把籠子挑到后院去，又吩咐。兩個獵戶千恩萬謝地接過了錢，拿起擔子往后院去了。
后邊掌柜的聽了堂倌的話，也有些狐疑，想要不給這些人上錢多的東西，又怕這些人鬧事，正沒做理會處，見伙計錢斗領著兩個挑著擔子的獵戶進來，連忙把錢斗叫過來問話。
錢斗指著前廳說道：“就是群新進來的那群小子，買下的這些野物，說是要送到南山動物園里去養著。讓我先放到后院里，讓好好照看著！”錢斗自然不會說，那小子給了他是個新錢的賞錢。
掌柜的把錢斗打發走，這才對堂倌道：“魏索，你聽見了嗎？”
魏索趕緊向掌柜的作揖，陪著笑臉道：“是小的看走眼了，這就安排后廚為他們上菜！”他轉過了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嘴角翹著，跑向了后廚。
掌柜的擺了擺手，讓魏索下去，這才嘟囔著：“送到南山動物園去？難道這些人是從京口來的，跟彭城劉家有瓜葛？”掌柜的往京口進過貨，自然知道南山動物園是彭城劉家的。不過他跟劉家沒什么交情，也就是起了這么一個心思而已。
劉牢之自然不知道樓下的侍從們經歷些小小的不愉快，他隨意的點了些酒菜，對劉衡說道：“三吳地方歷來是朝廷的糧稅重地，看這里水網縱橫，良田處處，確實是繁華之地。怎么我看這里的百姓，卻并無輕松喜悅之色？”
劉衡笑道：“這里良田多是不假，但是吳郡和吳興郡也是江南舊族的聚居之地，土地兼并的厲害。這里的百姓，大多數依附大族生活，每年新苦所得，也不過僅夠全家溫飽而已。一旦遇到天災，這里的百姓賣兒鬻女者不計其數。”
想起劉衡這些年每每到三吳地方采買人口，以解決劉家所屬人口男女失衡的局面，劉牢之笑道：“看來這繁華之地，也要看是對誰。普通百姓，在這里過得也不怎么好！”
劉衡道：“郎君說得不錯。富貴人家在這里過得很是順心，所以這里的人與晉陵郡、廣陵郡的百姓相比，不支持朝廷北伐。”
劉牢之點了點頭。家業豐厚，過得富足，誰愿意出錢讓別人去打仗去！只有京口、廣陵這些貧瘠的地方的僑民，和野心勃勃的政客，才會天天喊著北伐。
兩人說話的功夫，堂倌上了飯菜，劉牢之和劉衡隨意的用了些。這里的飯菜還沒有后世的精細，烤的羊肉，煮的大鵝，清蒸的鯉魚…就點了兩份帶素菜的，還是竹筍炒肉和胡瓜炒雞蛋。讓堂倌見識到了，原來這家子人原來從上到下，都不怎么吃素的。
劉牢之不但沒怎么點素菜，就連這邊堂倌一個勁推薦的魚膾都沒點。后世太湖這一帶也是血吸蟲病的重災區，讓劉牢之在這里吃生魚片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小堂倌從這些人點菜來看，還是認定這些人是不差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