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戰否
劉義之再次出關，擊敗了丁零族的騎兵，讓燕軍上下開始彌漫著一種悲觀的氣氛。即便是慕容忠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承認，燕軍還沒有做好拿下滎陽的準備。
慕容忠軍中現在還有大量的騎兵，可以和劉義之對陣。但是這些騎兵之中，有半數是剛被劉義之部打敗的，慕容忠也知道，現在無法靠麾下的騎兵與劉義之爭奪滎陽的控制權了。慕容塵的支援部隊已經在路上，管城的工匠們也正在趕制攻城器械，偏偏在這個時候，劉義之跑來了。是繼續呆在滎陽城下還是先后撤休整，諸位將軍和參軍爭論不休，把慕容忠聽得頭都要炸了。
現在撤退，等于是前功盡棄，填好的護城河會被重新挖開，造好的攻城器械會被晉軍損毀，下次進攻滎陽，需要重新來過，任誰都不愿意。留在城下，一幫連遇挫折、沒有戰心的家伙，很可能被晉軍打敗。慕容忠一時之間也難以下決斷。
劉義之會給他們猶豫的時間嗎？
劉義之早就跟劉遠表明了態度，他決不會在滎陽久留。要么兩部合兵一處，尋機與燕軍決戰，要么他獨自撤回成皋。劉遠心里雖然不愿出城對戰燕軍，無奈自己根本就無法單獨對抗慕容忠，所以只得收起自己的心思，準備和劉義之一起出城作戰。
次日一早，滎陽城東門大開，近五千步騎魚貫而出，就在城門外擺開了陣勢。因為連續打了幾個勝仗，這些晉軍的精神面貌不錯，遠遠看來，軍容甚盛！劉遠派了幾個大嗓門的壯漢，拿著鐵皮筒子，一起對著燕軍大營大聲喊話，向燕軍約戰！晉軍在那里聽著，俱都挺起了胸膛。自燕軍圍城以來，晉軍從來沒有這么揚眉吐氣過！
從城內征發來的民夫們則開始清理疏浚被燕軍填埋的護城河。燕軍填埋護城河的時候，多是用破布和麻包裝了土石扔到護城河里，此時民夫們清理起來到也并不麻煩。一人背一包，不多時便清空了一大半。前些日子，百姓們擔心燕軍踏著這些土石攻破滎陽城，無時不想著把它們起出來，如今得了機會，干得非常賣力！
相隔不遠的燕軍大營里，斥候把這一切都匯報了過來，諸將的反應不一。慕容漪叫囂著要趁晉軍立足未穩直接殺過去，殺透敵陣，并奪取城門；而段崇、翟斌、以及鄭豁、張耗等參軍都表示反對，原因是現在燕軍遭遇了嚴重的挫敗，士氣低落，不適合與晉軍決戰。
慕容漪冷笑道：“我看段將軍和翟將軍是被劉義之殺怕了，已經失去了正常的判斷力。現在燕軍的人數依然要多過晉軍，而且晉軍戰斗力比較弱，依托城墻防守還可以，出城野戰純屬找死。現在劉義之僥幸勝了兩場就頭腦發昏，做出出城野戰的決定，正是該給他迎頭痛擊才是，怎么能不戰而退，惹人恥笑？”
慕容漪一番話得倒是慷慨激昂，可惜應者了了。自己的同袍戰敗，這個慕容漪竟然在一旁冷嘲熱諷，這種數落沒有人愿意接受，便是鄭豁等參軍，也都心中不忿，只不過看在慕容中的面子上，冷眼旁觀而已。
段崇聽了，冷冷地道：“段某自然比不得慕容將軍勇武，如今劉義之就在門外叫戰，慕容將軍既然覺得劉義之不堪一擊，自率本部前去迎戰也就是了！”
翟斌也在一旁陰陽怪氣地插嘴道：“是啊！我等都比不得慕容將軍威武，還請慕容將軍去斬了劉義之，為我們報仇，我等感激不盡！”
慕容漪哪里受得了這般撩撥，當下指著段翟兩位怒道：“今日便叫你們兩個敗軍之將見識見識鮮卑騎兵的勇武！”完便向慕容忠請戰。
慕容忠哪里肯答應，那劉義之部接連擊敗兩支強軍，明顯不好惹。他忙大聲斥道：“軍議尚未完成，你卻在這大帳里咆哮不已，胡亂指責同袍。你且先退下，不要聒噪！”
慕容漪憤憤不平地退下，慕容忠這才對著各位參軍道：“眾位先生如何看？”
張耗搖頭晃腦地道：“事出反常必為妖。晉軍的騎兵一向無法勝過燕軍，劉義之卻在營外主動挑釁，甚至派出民夫清理護城河來激怒燕軍，這絕對是個陰謀。劉義之部已經接連擊敗了段將軍所部和翟將軍所部，則其必然有獨到之處為我軍不及。如今大軍初敗，應該先搞清楚兩次戰敗的原因，找出應對之策才校否則，即便將軍集結所有精銳騎兵與劉義之決戰，只怕也難以取勝！”
張耗得燕軍兩次被擊敗，還是照顧了慕容忠的面子，沒有提到上次慕容忠部一千護衛攻城器械的隊伍戰敗的事情。總的來講，自滎陽開戰以來，燕軍大失敗很多次，多是與成皋的劉義之部有關，不能不讓人起疑心。
鄭豁道：“不錯。如今我軍要經營河南，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如果貿然開戰，縱然勝了也無法完全占據河南郡和滎陽郡，敗了卻會影響到陳留郡的安危。莫如暫且退卻，等一切準備好再重新來過！”
段崇和翟斌都不愿意與劉義之部對敵，便都出聲附和，紛紛表示劉義之部的騎兵有獨到之處，一時想不出什么應對之策，所以都贊同兩位參軍的意見，覺得還是先行撤退為好。
如今燕軍各部各有損傷，損失最的反而是慕容漪部。雖然慕容漪大聲呼喝著要攻擊晉軍，其實心里也是犯嘀咕的。否則以他的火爆脾氣，是一定會據理力爭，出兵攻擊劉義之的。如今眾人都贊同撤軍，就連慕容忠也不在反對，慕容漪只好默不作聲，讓撤軍的決議通過了。
整整一的時間里，燕軍大營里面都沒有派出軍隊來應戰。到傍晚時分，燕軍付出不少生命，花費了不少力氣填埋的護城河，已經被滎陽城的百姓打掃干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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