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跟你算筆賬
對于劉軌的求援，劉義之倒沒有像沈勁和陳祐一般直接拒絕了他。劉遠在滎陽，比陳祐和沈勁離得要近得多，與之結盟更有實際意義。所以劉義之向劉軌推心置腹地分析了一番自己的兵力。
“安平，某家現在手下有三千部眾。不過當初北上的時候，某手下只有一千二百部曲，步騎參半。這些部曲都是某家用幾年的時間訓練出來的，可以稱得上是精銳。然而剩余的一千八百人，都是新收編或者招募來的，有河南郡和河內郡的豪族子弟，有呂護的舊部，甚至還有俘虜的燕軍士兵，成分復雜得很。這些人縱然是原來會些武藝，也不過是些鄉下把式，拿不到戰場上去的。硬要把他們推上戰場，不過是白白送掉他們的性命而已，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劉軌拱手道：“揚武將軍愛惜士卒的性命，稱得上‘仁義’二字。但是現在國難當頭，這些士卒既然從軍當兵，便該有為國捐軀的覺悟才是！”在劉軌看來，士卒的想法實在不值得一提，士兵是賤籍，戰死了再征用一批也就是了。他不知道的是，劉義之的這些兵，大部分不是兵家子出身。其中河南郡的豪族子弟還是劉義之強征來的，聯系著當地的豪族，很有能量，絕不能以普通的兵家子視之。
劉義之搖了搖頭，嘆道：“某家無法強令他們為國征戰啊！這些人不是兵家子，大多是些豪強的子弟。這些人從軍之后，朝廷沒有撥付一副鎧甲，一把鋼刀，就連所需要的糧草，冠軍將軍都不愿意撥付給他們，所以他們的心里沒有為國征戰的念頭。讓他們為了保衛河南郡而戰，自然不成問題，讓他們出關救援滎陽，只怕他們十有八九是不愿意的！”
劉義之這一番話把劉軌聽得目瞪口呆，他實在是沒想到劉義之的麾下竟然會有這樣的情況。劉遠帶到滎陽的兵馬大都是從荊州帶過來的，少有從當地招募的，所以不存在這些問題。在他的印象里，將軍一聲令下，士卒沒有敢違抗命令的。
劉義之接著道：“上次段崇領一千騎軍來犯，阿全率劉家的部曲迎戰，敵眾我寡，戰斗很是激烈。當時我詢問諸位將軍，想要他們出關助戰，哪知道大多人都不愿意出戰，他們認為只要緊閉關門這些騎兵便不會犯關，沒必要招惹他們。最后也只有某家本部的丁程帶五百騎兵出戰，這才僥幸勝了那一戰。”說到這里，劉義之也搖頭嘆息。這一番話說的真真假假，劉義之覺得自己都要相信了。
劉軌拱手道：“將軍本部一千余人，加上令從弟麾下的部曲六七百人，都是百戰精銳，想要擊敗當前的翟斌所部，應該不成問題才是。滎陽危在旦夕，還請將軍予以援手！”
劉義之苦笑道：“安平有所不知。這些河南和河內的新兵，對朝廷缺乏忠義之心，貿然拉上戰場固然不妥，只把他們留在后方，某家也不放心啊！否則某在前面作戰，后院卻起了火，某可是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所以還要派心腹之人，鎮守成皋。”
看劉軌一副情急的樣子，劉義之道：“安平放心，你先留在成皋，等我協調完諸部，便出兵滎陽。當日劉太守襄助我們運輸輜重，這份情誼某家不曾忘記！”
劉軌聽劉義之好歹答應出兵相救，也只好等他慢慢調兵遣將。他左右無事，便去找劉牢之商議出兵的事。劉義之明確跟劉軌表示過，劉牢之部并非正規編制的晉軍，無法強令他出兵滎陽，需要劉軌自己去商議。好在劉牢之所帶的兵都是私兵，只要劉牢之愿意出兵相助，想要調動自然是不成問題的。
對劉軌提出的救援滎陽的請求，劉牢之倒也沒有拒絕，只是給了劉軌一張紙，上面羅列著劉牢之這幾次出兵作戰的損失和戰果：“損失戰馬二十二匹，士卒死十二人，重傷二人，輕傷二十一人，各類武器損耗若干。”唯獨沒提這幾次作戰的繳獲。
劉牢之道：“我這些部曲，畢竟不是軍府中在冊的兵，豫州軍府對我的作戰損失是不會認帳的。劉太守如果愿意承擔這些損失，并且接下來的損失也愿意補償給小弟，那兄弟就帶人再走一遭滎陽。劉太守如果不愿意承擔這些損失，也不要緊，就算是兄弟報答上次替我轉運糧草的恩情了。不過話要說得明白，如果我們出戰，作戰的繳獲歸我們所有，斬首立功則要歸于揚武將軍！”
劉軌一怔，沒想到劉牢之會這么痛快。他正要一口答應，卻又想起劉牢之的鎧甲定價奇高，又硬生生地停下，問道：“劉兄弟，這些損失卻有多少？”
劉牢之笑了笑，又從懷里拿出來一張紙，遞給劉軌道：“這個價目表上面羅列著我軍人員撫恤、和各類物資的補償標準，劉大哥參詳一下！”打仗打得就是錢糧，劉牢之自然不想動用私兵作戰，還要自己承擔損失。
劉軌詳細地看著那價目表，各類物資的補償標準還算合理，就是人員撫恤的價目雖然有些高。于是劉軌問道：“兄弟，你這些部曲的撫恤未免太高了，能不能調低一些？”
劉牢之搖了搖頭：“不行。這些部曲都是我花費了幾年時間才訓練出來的，每一個都是寶貝疙瘩。這些撫恤的錢，要么滎陽出，要么我自己出，撫恤標準是出征以前便已經定好了的，絕不可更改！大哥不能光看他們的撫恤高，還要看一看他們的戰果！”
劉軌點了點頭，仔細地看了看最近的戰果。相對于這些人的戰果，這個損失還真是極少的。劉軌心里合算了一下，覺得如果作戰能勝，這些損失可以從軍府那里得到補償，便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劉牢之道：“好！等揚武將軍調配好人馬，我們便一起出兵，求援滎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