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人心圖變

　　劉義之在彭家寨里，詳細的問張易、范尉出使的情形。張望的家眷和宗族都在自己手上，劉義之絲毫不擔心；高昌殘部肯定也不愿與自己死拼，充當平原的馬前卒，所以張望又很大把握能說服他；唯一一個有變數的就是石秙。

　　劉義之向二人問道：“以你們看來，石秙會怎么選擇？”

　　范尉道：“以小的看來，石秙一向謹小慎微，不會輕易表態的。但是眼下的局面對野王極度不利，石秙可未必愿意與將軍死戰！”

　　劉義之點了點頭。其實何止一個石秙不想硬拼，便是他劉義之，也不想把兵力耗在攻城戰上。

　　“這么說來，是需要張望用點小手段，石秙才會就范？”

　　手段是現成的，石秙的家眷便在野王城中，只要奪取了石秙的家眷，就不怕石秙不肯就范。張望帶進野王的一百多個人，倒有五十個人是劉義之的親兵隊，由屯長紀遷率領著，想要控制石秙的家眷應該是很容易的。不過這等手段畢竟比較下作，非到不得已不能用。

　　范尉點了點頭：“應該是如此。不過也說不定石秙會看清形勢，主動地向將軍投誠！”

　　劉義之道：“就是不知道平原能不能識時務了？”

　　“難！”張易搖頭道，“平原此人，剛愎自用，志大才疏恐怕不愿屈居將軍之下。他是呂護得心腹，對于呂護死在將軍手上的事非常痛恨。他對內不知籠絡人心，只知一味地用強，很不得部下的人心。依我看來，野王城里，必有一番爭斗！”

　　范尉也道：“以我看來，高義無意固守野王，臨時止住平原與張將軍的沖突，只是因為身在平原軍營之中，不得不如此罷了。高義是個有城府的人，頗能隱忍。若是他鐵了心要對付平原，縱然平原的兵力更多，恐怕也難取勝。”

　　不到萬不得已，劉義之還是不想跟呂護殘軍在城中巷戰，那樣發揮不出來自己騎兵的優勢來，損失必大。自己此行沒有大的戰略目標，不過是為了搶奪人口而已，犯不著把老本拼上。

　　“好！那就通知張望，讓他見機行事！”這段時間，劉義之的部下大都在督促各處的百姓遷移到鞏縣，也不急于攻破野王城。

　　送走兩位使者，劉義之派人把劉牢之叫來商議。

　　出了平原的軍營，高義把張望和石秙二人拉到了自己的軍用之中，道：“如今野王情勢危急，燕國援兵怕是指望不上了；平原平日里依仗勢力，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今日竟然還想在軍營之中對我等動手。如此我等不采取行動，早晚為其所并！”

　　張望道：“燕國眼看是靠不住了，張某的宗族又在劉義之手上，因此張某決意歸晉。若是將軍不棄，我等一起向劉將軍投誠！”

　　石秙有些作難，在那里猶豫不決。

　　高義苦笑道：“高某何嘗不知道歸晉乃是正途。不過看平將軍的態度如此激烈，恐怕容不下我們！石將軍怎么說？”

　　石秙苦笑道：“這兩日，石某的府邸外面，有一些探子在盯著，還有一些閑漢成天圍著轉悠。石某懷疑是那平原擔心我會投晉…”

　　高義道：“怎么竟然如此下作！我的營門外面，也有人探頭探腦的，想來也是平原在作怪！”

　　張望暗道一聲“慚愧！”，他雖然手頭沒有很多人，卻也對這些人做了監視，不過劉義之的部下都很精明，應該不會被發現才是。這時候張望聽兩人這么說，忙道：“這么說來，平原早就對我們作了防備了，若是他存心動手的話，我們…”

　　高義和石秙對視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

　　張望對高義道：“先下手為強，我們不如這就回去，點齊人馬，火并了平原！”

　　高義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喝道：“干了！”

　　張望道：“平原部下有很多是原來呂護和呂虔的部曲，這些人大都由沮寬和豐廣兩人統領著，我們是不是先聯系一下他們，也能壯我聲勢？”

　　高義和石秙齊聲道：“萬萬不可！”

　　看張望滿臉的不解，高義解釋道：“我們的軍力不占優勢，所以一定要謹慎行事，不能事先泄露風聲。至于沮寬和豐廣二位，我們起事的時候，先攻擊平原的嫡系也就是了。若是他們能識時務，就讓他們待在軍營之中不動。若是他們執迷不悟，愿意跟隨平原走，我們也只能叫他們的械！這事關乎大家的身家性命，可萬萬馬虎不得！”

　　石秙也道：“這二位沒有宗族牽掛，只不過是部曲將而已。誰都不敢說他們不會死保平原。何況這二人少經戰陣，武藝也談不上高強，不值得我們冒險！”

　　張望忙道：“既然兩位將軍都是這個意思，望從命就是了！”

　　高義點了點頭，又道：“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我們火并平原，要有正當的理由才是！否則士兵們面對昔日的同袍猶豫不決，甚是影響戰力！”

　　張望和石秙點頭稱是。張望道：“理由是現成的，就說平原勾結鮮卑人，謀害呂大帥！”

　　高義想了想，搖了搖頭：“當日小平津一戰，平原也算是為了掩護大家最后才撤退的。這個士卒們都是親眼所見，說他為了謀害呂大帥勾結鮮卑人，恐怕士卒們不相信！”

　　張望和石窟想起當日的情形，也不禁有些唏噓。要說平原雖然喜歡仗勢欺人，但是改他出力的時候，他也是毫不含糊的，當日小平津一戰尤其讓人敬佩。只不過眼下大家遇到這般困境，在這里坐困愁城也實在不是辦法。對于平原，眾人也只能在心里說聲對不住了。

　　高義道：“干脆就把事情挑明了，就說我們想要投靠晉國，為呂大帥報仇！平原卻攔著不讓，用心險惡！”

　　張望和石秙對視了一眼，都點了點頭。石秙道：“既然沒有別的理由，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三人相互約定，次日卯時起事，一起攻向平原的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