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圍獵

　　“你來了，好好帶帶這幫小子！這邊的地啊，土還是挺肥的，就是水利不行，你領著他們好好改造改造！”趙艾一來到江北，劉牢之便把他叫來，囑咐他農莊的事。

　　“郎君放心，這種地的本事，咱們劉家誰也比不上！”趙艾信心滿滿地說道。

　　劉牢之點了點頭：“從蕪湖和合肥找了幾個農莊的管事，你先見見，以后帶著他們好好干！這些日子先招募八百個人，組建四個農莊。記住，四個農莊不要離得太近！”

　　趙艾忙出聲應了下來。他實在沒想到能一下子管這么多人，心里有些激動。

　　“你好好琢磨一下，看看這地都怎么規劃，不要想著能一下子就墾出良田來，要有耐性，爭取五年內，實現糧食自給！”劉牢之也知道這些荒草叢生的地方，很難一下子改造成良田。不過這里的土都是沖積而來，肥沃的很！劉牢之相信這里一定能成為魚米之鄉的。

　　“郎君放心，小的一定盡力去辦！”趙艾向劉牢之拱手道。

　　劉牢之點了點頭：“好了，你先下去吧，把翟恭叫進來！”從蕪湖調來的這批人，劉牢之都要好好囑咐囑咐。

　　第三船隊又增加了四艘大船，現在捕魚隊的活動范圍越來越大。原先魚幫的人加入捕魚隊之后，魚幫的聚居處并未舍棄，而是在那里新建房子，新建了魚加工廠；在那附近新開了漁場，劉牢之撥了五艘大船過去，加上他們原先的十幾艘小船，每天也能有不少的收獲。

　　這幾日不斷有捕魚隊向劉牢之反應，海面上有大魚，捕魚隊不敢捕撈，引起了劉牢之的興趣。按照這些人的描述，應該是有鯨魚群出現在近海。想起福船試航的時候，曾經在附近海域見過鯨魚，那時候福船上還沒有配置床弩等大型遠程武器，劉牢之心里放不下，于是這日一早，便讓劉華帶著王陵等三個船長，五艘大船出海而去。

　　天氣晴朗，沒什么云彩，太陽慢慢升起，有點毒辣，海上尤其猛烈，像火烤著一樣，讓人只想跳到水里去。好在還有風，巨大的福船在風帆的帶動下，破浪前進。

　　“這船果然不一般！雖然軀體過大，破浪的能力著實比沙船高！”劉華也是第一次乘坐福船，不過很明顯，這種船在海中的穩定性更高。

　　劉牢之點了點頭：“這船的船頭是尖的，更適合破浪！”

　　待到行駛到作業海域，眾人卻什么也沒有看到。讓人到桅干上去觀察，劉牢之帶著其他人在下面休息。

　　眾人喝著茶，聊些近來的趣事。劉華道：“郎君，在大海里這大福船可比沙船穩當多了，在江里還沒有這么明顯。”

　　劉牢之笑道：“那當然。這船吃水比沙船深得多，底下窄便就不容易受力，眼下還不能體現出它的好處來，要是遇到大風浪，這船便就要比沙船安全太多！”

　　劉華正要再說，忽然聽到上面瞭望的人大喊大叫，指著不遠處比比劃劃。劉牢之等人連忙起身望去，果然在三十步外，十幾條巨大的鯨魚，尾巴露在外面。劉華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魚，登時被驚得目瞪口呆。

　　劉牢之拍手笑道：“好！咱們今日便就獵一獵這海中的王者。傳令下去，把床弩調試好，組裝針鼻弩箭！”床弩是這個時代射程最遠、威力最大的遠程武器，劉牢之在每艘福船的頂層都安裝了兩具。所謂的針鼻弩箭，便是在弩箭底部有孔，安裝上長繩，用來捕獵的一種弩箭。等兩艘福船上的人手忙腳亂的調試好床弩，早已經失去了鯨魚的身影。

　　劉華懊惱地用拳砸著手，惋惜地道：“可惜，可惜！竟讓它們跑了！”

　　劉牢之笑道：“也無需著惱，這鯨魚是用肺呼吸的，用不了半個時辰，他們就會浮出水面換氣，咱們且等著！”

　　劉華疑惑的看著劉牢之，并不怎么聽得懂。劉牢之也沒有再解釋。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在福船前方二十步外，鯨魚浮水而出，伴隨著巨浪翻涌，從頭頂上噴出水來，甲板上不少船員嚇得臉色慘白，跪地參拜。

　　劉牢之正在頂層的平頂上，對著操控床弩的船員喝道：“對著最近的那條鯨發射，快！”

　　那兩名船員呆呆地看著前面，竟然毫無反應。劉牢之氣得智想打人，指著最近的那條鯨魚，又大喝一聲：“愣什么，快發射！”

　　那兩人這才如夢初醒，慌忙調整好角度，扣動了扳機，看弩箭遠遠的飛了出去，心里慌張，手上兀自在瑟瑟發抖。

　　只見那雞蛋粗細的弩箭帶著長長的繩子，直直地飛了出去，正射中在那條鯨魚的身上，直沒入柄。那鯨魚吃痛，猛地潛下水去。粗粗的棉繩越拉越長，一直拉到船首的鐵環上——那本是為了牽引船只而設的。那條繩子越繃越緊，漸漸地竟然拉著大福船在緩緩走動。眾船員臉色慘白，不知要怎么處理，劉華也在一邊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么。

　　劉牢之大聲喝道：“大家不要怕，這條鯨魚支撐不了太多時間，它受了傷，跑不掉了！”

　　看著眾人的樣子，劉牢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雖然自己也沒捕過鯨魚，卻不怕它，只不過把它當成一條大魚來對待。這些船員不了解，直接以為是怪物，搞得眾人心神不寧。

　　劉牢之走過去，拍拍劉華的肩膀，溫言道：“劉華，你讓人發出旗語，一會兒讓旁邊的福船對著這條鯨魚也來一發針鼻箭；咱們船上，也把床弩重新上弦，裝上普通弩箭，等一會它再露出水面，便就瞄準了射它娘的！”

　　劉華像是剛清醒了一樣，連忙大聲安排下去。旗手趕緊向旁邊的福船發射信號，旁邊的船員又開始絞動絞盤，為床弩上弦。

　　那鯨本就沒有換好氣，又受了傷，不過兩刻鐘的時間，便又浮出了水面。這次船員沒有用劉牢之提醒，迅速對準了它，猛地扣動了扳機，又有一只弩箭射中了它。看對面船上，一根筆直的繩子也飛向它，弩箭直插進它的尾部。這次鯨魚沒有迅速入水，而是等換氣完畢，再緩緩下潛，不斷地有紅色的血水從海里往上翻涌。劉牢之安排船員催動絞盤，把鯨魚用力的往上拉，一旦鯨魚露出水面，便就再用床弩射它。

　　如此反復幾次，那鯨一次比一次虛弱，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下潛入水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最后終于再也無力下潛，便就停在水面上，只偶然動一動。兩邊船上的船員見了，都知道捕獵成功，齊聲歡呼，為獵到如此巨魚而感到興奮！

　　鯨雖然獵到了，怎么帶回去卻是個大問題。這么大的魚，怕要有幾十萬斤重，靠人力根本就不可能把它從水里撈到船上。船員們議論紛紛，有說要切開的，有說要綁到船上的，不一而足，都拿不出什么好辦法，只好齊齊看向劉牢之。這次能夠獵獲鯨魚，全靠劉牢之指揮若定，安排得當。經此一事，大家看向劉牢之的眼神也不一樣了。

　　劉牢之笑道：“以我們現在的工具，是不可能把這么大的鯨魚抬到船上的。這樣吧，先把這兩根弩箭繩子從船頭解下來系在船尾，放小船下去，再用鉤子鉤住她的鰓，就把它留在水里，用福船拉著它走，等進入淺海后再換上沙船，到了岸邊就用牛拉用人推。不過是一條死鯨而已，怎么也能把它帶回去！”

　　劉華陪笑道：“郎君英明，這些辦法咱們哪里能夠想得到！”說罷，自去協調兩船船員，處理善后的事。從剛見鯨魚時的手足無措，到獵獲鯨魚時的興奮莫名，劉華今日受到的刺激太多了，到現在都覺得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實。好在鯨魚還漂在水面上，被船上的繩子拖拽著，提醒著眾人剛剛發生的一切。

　　鯨魚捕捉起來難，運氣來難，處理起來更難。費了半天勁，眾人才把這魚從海里拖到了岸上，怎么處理又成了大難題。劉牢之吩咐下去，從下屬里面尋找了最好的獵戶，能夠整片的剝下鯨魚皮，切割鯨魚肉而不損害魚骨。鯨魚全身是寶，鯨魚皮可以作為防水材料，制作皮革制品甚至是衣服；鯨魚骨可以制作傘和裙擺；把鯨魚的脂熬成油，可以用來制備香皂、甘油和蠟燭；鯨魚肉最多，除了在鹽場吃掉，還可以做成罐頭，銷往內地。

　　聞訊趕來的馮喬和劉平，看著這山一樣巨大的鯨魚身軀，劉平咂舌道：“這么大一條魚，夠吃好一陣子的了。”

　　雖說在荒原上五年，馮喬也沒有見過鯨魚。驚奇之余，對劉牢之說道：“郎君捕獲如此巨物，實乃當朝盛事，當祭告天地！”

　　劉牢之一向不在意這些，隨意地道：“不過是一條鯨罷了，不值得如此大動干戈。這還只是第一次，等這條鯨處理完了，我們還會去捕第二頭，第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