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紫蓬山寨

　　次日劉牢之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何靖后來心里不痛快，頗喝了些酒，宿醉未醒，在那里呼呼大睡。問起劉柱，說是已經回莊子里去了。

　　劉牢之此來合肥主要是為了看看紫蓬山里面建設的情況，留下了孫乾守著何靖，自帶著剩下的人往山里走去。徐氏姐妹和松果都不會騎馬，共乘一輛馬車隨在隊伍里。這一路上景色頗美，徐玉娟很是興奮，拉開馬車的窗簾和玻璃窗，貪婪地看著四周的景色，不時嘰嘰喳喳的跟姐姐說著，要么就跟劉牢之東問西問的，惹得松果頻頻皺眉。

　　聽說劉牢之曾經帶著部曲在這山里剿匪，徐玉娟臉上露出崇拜之色，看的劉牢之很有自豪感，越發比劃著詳說了當日的情形。一路上說說笑笑，不多時也就到了山門之下。知道劉牢之今日要來，部曲首領陳擎、民兵首領郭修和工坊的管事劉昌，帶著人齊齊地等在山門前面。

　　郭修是劉家部曲里的老人，前年也曾經跟隨劉牢之前往淮北，戰后被劉牢之安排在合肥。山里住的大都是當年沒選為部曲的潰兵以及這兩年招攬的兵戶的家屬，郭修從中選了三百人，作為山里的民兵，其余的則被分配到各處工坊或者在山里種些茶葉、草藥，作為預備兵力。劉昌是主管工坊的主管劉頌的侄子，這幾年他跟隨叔父管理工坊，已經頗有經驗了。

　　劉牢之看著陳擎笑道：“把你從軍中安排到這里，耽誤你立功了！”

　　陳擎笑道：“到哪里不是為劉家效力！再說在老將軍軍中，這兩年也沒經過多少正經戰事。軍中不少兄弟都羨慕我呢！”

　　陳擎是為劉牢之立過功的，遷入合肥之后，劉牢之也讓劉柱為他安排了親事，娶得是原翟家塢壁里曾氏家主的次女曾泉，現在算是扎根在這合肥了。陳擎現在掌著五百常備部曲，平時除了訓練，也要幫助山寨里面建設寨墻等防御設施。

　　劉牢之笑道：“嗯，你好好干，劉家不會虧待了你的！”

　　陳擎躬身稱諾。

　　劉牢之又對郭修道：“修老在這里可還順心？”

　　郭修笑道：“回郎君話，自從來到這里，吃的好，穿得暖，整日里忙碌，竟然覺得自己越發年輕了！”

　　劉牢之笑道：“就是要越發年輕才好！”又轉頭對劉昌笑道：“你這幾年在工坊干得不錯，你叔叔極力向我推薦你來這里，你要好好干，不可辜負了他！”

　　劉昌拱手道：“謹遵郎君教誨！”

　　劉牢之點了點頭，帶著眾人往門里走去。

　　入門就是劉氏部曲的軍營，數百人穿著鎧甲，正在那里列成隊列，等著劉牢之的檢閱。現在劉家還沒有專門的檢閱禮儀，劉牢之讓陳擎帶著他們列隊走了幾次，表演了幾個陣型轉換。從結果來看，陳擎治軍還算嚴整，便對他們夸贊了幾句。松果常見劉牢之訓練部曲，還不怎樣，徐氏姐妹看到這么一群人竟然舉刀弄槍，動作劃一，嚇得小臉煞白。

　　一行人離了部曲軍營繼續往里走。

　　經過這一年多的建設，這里跟劉牢之剛來的時候已經頗有不同了，一座座石頭房子點綴在山間，每二三十戶形成一個小村落。在這些石頭房子周圍，村民們都開辟了些菜田，里面種滿了各種瓜果蔬菜。遠處的山林之間，用圍欄養了一些牲畜和雞鴨，一副怡然自得的世外桃源景象。

　　劉牢之指著正在成形的水庫，對松果和徐氏姐妹道：“等這里蓄水成功，可以在水庫里放上幾條游船，閑暇時間我們一起泛舟湖上，多么的悠閑自在！”

　　松果笑道：“郎君好會享受！只怕你這跑來跑去的性子，沒有閑暇時間呢！”一句話說的眾人哈哈大笑。

　　徐玉娟指著山坡上一塊塊的地里，長著的低矮的小樹，問道：“郎君，那些小樹是些什么？看著像是人栽種的。莫非是些名貴的花？”

　　劉牢之遠遠地看了看，不確定地道：“莫不是茶樹？”

　　郭修笑道：“不錯，郎君好眼力！那里正是劉柱主管從蕪湖選的優良茶種。”

　　徐玉娟雖然常泡茶，現在也熟知各種茶葉，卻還不知道茶樹長什么樣子，聞言便想過去看看。劉牢之安排了幾個人，陪著她們一起過去看茶園，囑咐她們不可亂跑。

　　在劉牢之劃定的庫區下面，現在已經修建了幾處房子，大都是各種需要水力的工坊。庫區兩側，則加蓋了不少萬石糧倉，粗略的數了數，大約有二十幾個。若是這些糧倉全部裝滿，存糧只怕可以供萬余人吃好幾年。

　　劉牢之對劉昌道：“現在這些工坊都建設的怎么樣了？”

　　劉昌笑道：“因為還沒有蓄出水來，所以有些設備還沒有辦法安裝，現在這里的工匠也不多，只能手工打制些工具。”

　　劉牢之點了點頭，對陳擎和劉昌笑道：“你們的事情自有制度，先去忙去吧。這里有修老陪著我看看就行了！”

　　陳擎和劉昌聽了，告辭下去不提。

　　要在山里修寨墻，需要大量的石材，山里面石頭是不缺的，但是開采起來甚是艱難，朝廷都是使用刑徒在采石場勞作，終日從事這么勞累的勞動，很多刑徒也熬不住就累死在采石場。劉牢之自然不想這么摧殘人力，他從蕪湖帶來了大量的“利器”。

　　看著劉牢之獻寶似的拿出這些黑乎乎的管狀物，郭修笑道：“這采石的工具，老漢什么沒見過！這么點小東西，能頂什么用處，郎君莫不是唬老漢？”

　　劉牢之笑道：“修老不要小瞧它，這東西雖小，卻有翻天倒海之能，你指處采石場，咱們今天就見識見識它的威力，省得被主管小瞧了！”

　　當下劉牢之帶著侍從，和郭修一起前往山里的采石場。這里尚屬蠻荒，沒有開辟道路，都是這段時間采石踩出來道路，兩邊草樹繁茂，有時只能容一人通過，道路極不易行。劉牢之對旁邊的郭修道：“主管，這道路可不能這樣，如此難行的道路，就是采出石料，也難運下來！”

　　郭修道：“小郎君有所不知，現在一天也采不出多少石頭，為了這些石頭修條道路，需要多少功夫，浪費多少人力！”

　　劉牢之點點頭，沒說什么。

　　這處采石場規模還不大，雖然開采了好多天，采出的石頭并不多。劉牢之他們人來的時候，已經有幾百人在這忙碌著，看來大部分人手都集中到這里了。劉牢之命郭修留下了兩個打釬的人，其余人全部被疏散走了。

　　讓打釬的伙計在巨石上開孔，劉牢之則讓侍從們四散開，各自尋找合適的隱蔽處。郭修看劉牢之他們如臨大敵的樣子，很不過眼，心里暗笑他們膽小，好歹也是上過戰場的人物。侍從們在終于在遠處找好了一處好地方，那里有塊巨石，巨石后面相對平坦，能夠容幾十個人。

　　等兩人把孔打好，劉牢之領著人親自探過了，深度符合要求。劉牢之對郭修道：“修老看好了，孔打好后，要根據孔的深度和重新安裝引線，引線過長會浪費時間，引線過短則會危及點火人的性命，切記，切記！”說罷，讓劉順之上前安裝引線并引爆，劉牢之則領著眾人退到隱蔽處。

　　孫乾正舉著望遠鏡看著點火處，突然轉頭對劉牢之說道：“已經點火了！”劉牢之拿過望遠鏡，只見劉順之沒命的在跑，跑到預先找好的隱蔽處，伏下了身子。劉牢之也和孫乾退了回來，靜靜的等著。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遠處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大地竟然像在顫抖，只聽得遠處嘩啦啦的聲音，像是什么東西從天而降，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

　　郭修大驚失色，腿一軟竟要跪下來，劉牢之趕緊扶住了。那兩個鉆孔的，嚇得臉色臘黃，渾身顫抖不已。

　　等四周平靜下來，劉牢之領著眾人到剛才的點火處，只見原來的巨石已經不見了，周圍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石塊。

　　郭修喃喃的說道：“這真是天威啊！”

　　劉牢之對點火的劉順之道：“看起來，藥的分量大了些，下次記得酌情減些藥量。”劉順之連忙應承下來。

　　劉牢之對郭修道：“主管，你也看到了，以后開采石頭，不需要那么多人，大多數人要用來運送石頭，所以要盡快把路修好！”

　　郭修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茫然不知所措，劉牢之叫了好幾遍才慢慢反應過來。

　　有了火藥的幫助，采石的工作順利得多了。沿著劉牢之選好的庫區，不斷地爆破取石，山里眾人沒有夏收得任務，一直不停地忙碌著，等寨墻修好，庫區周圍的亂石也清除的差不多了，又開始清理庫底，修建水庫大壩。不過這些已經不需要劉牢之監督了，劉牢之留下了劉順之一隊人協助爆破，帶著孫乾等人，一起乘船往蕪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