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掌 安置(二)
劉義之看著那個漢子玩得高興，笑道：“原來是胡康之，這廝倒是有把子好力氣！”
劉牢之問道：“大哥認識他？”
劉義之笑道：“當然！這還是我在慎縣收攏的潰兵，這個胡康之在南下的路上，嘯聚了五十多個潰兵，還收服了慎縣的十幾個潑皮，正要圍攻那縣城里的大戶常家，要不是我去的及時，常家就要遭殃了！”
劉牢之看著劉義之滿臉興奮的表情，笑道：“如此說來，這廝也算是個人物。看來大哥是很賞識他的，莫非你是想要把他編練在新軍中？”
劉義之一怔，這等猛漢，他當然喜歡，隨口說道：“可是有什么不妥當？”
劉牢之笑道：“看他也是有把子力氣的，如此身手又這么喜歡張揚，在原來的軍中必然很有名氣。大哥收編了他，要是傳到他原來的將軍耳朵里，可多有不便！”
劉義之悚然心驚，知道自己想的簡單了。這些潰兵雖然是自己收攏的，卻也各有統屬；要知道多數士卒都出身“士家”，他們的親屬都還在原籍呢！如果他們不回去，豫州軍府就會另外拉上他們的子弟當兵，妻子還會改配他人，所以想把他們留住也是不容易的。
劉義之想了想，也沒想出什么好辦法，便向劉牢之求教。
劉牢之把他拉到了一邊，笑道：“此次北伐大敗，軍府中人心惶惶，肯用心辦事的不多了。咱們可以花些錢財，把這些潰兵留在旗下！另外他們的家屬其實看管的并不嚴，可以送信去接了出來。此時人人自危，也沒誰有心思管這些破事！”
劉義之點了點頭，只覺得有些憋屈：這些人自己不去收攏，絕大多數都不會回來。自己好不容易收攏的，絕不可能還回去，讓那些敗將吃現成的！
劉牢之接著說道：“這些潰兵心里其實也有疑慮。他們已經被征入伍，卻不隨將軍撤退，怎么說也是逃兵，所以他們也必然怕軍府追究。”
“你是說他們短時間內會安分的呆著，時間長了就會起逃走的心思？”劉義之會意了。
劉牢之點了點頭：“正是如此！他們是士家，在哪里都得當兵，所以回不回去對他們關系不大，關鍵是得安撫好！”
劉義之笑道：“那我們就得抓緊時間活動了！”
劉牢之點頭道：“這些軍中有名號的，先把他們留在農莊這邊，等過了這一陣，說不定各軍將都調走了，也就沒人管了！因謝萬無能，諸將被無辜連累，不宜在此時再刺激他們！”
劉義之贊道：“阿全年級不大，想的卻著實周全。這么說起來，編練這些潰兵的事，也要緩一緩。我這就跟叔父商議，抓緊辦理此事！”說罷便告辭，啟程回馬頭去了。
劉牢之心道：“這些日子劉家的船往來于淮水之上，必然瞞不過有心人，只不過留守壽春的王俠也在大肆收攏潰兵，那些逃回來的軍將失了大部分兵馬，糧草還需要留守的劉、王兩位提供，空自著急沒有辦法罷了。這些敗軍之將，眼下正等著朝廷的處理結果呢！”
遠遠地聽劉平道：“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在軍中不少年頭了，身手也很了得。原先在軍中是什么職務？”
那胡康之回道：“啟稟將軍，小的出身卑微，又不會討上官歡心，在軍中十余年，也不過是個什長！”
劉平點了點頭，笑道：“我先記下了，待稟明郎君再做計較。郎君用人，只看本事，不問出身！不管是入正軍，還是劉家的部曲，隊長以上，取消士家籍；二五百主以上，皆予以放免！”
眾潰兵大多為士家出身，聽了此話，登時圍了上來：“此言當真？”
劉平大聲道：“郎君說了，成軍之日，他與諸君盟誓！”
眾人齊聲歡呼，選拔賽更加熱烈起來。
呂濤、陳擎這邊，又是另一番光景。呂濤負責翟、沈二家青壯的遴選，這兩家抽取的比例比較大，只要身體條件符合，大都在抽選之列。陳擎負責陳、程等歸附家族以及流民中青壯的遴選，除了身體條件合適，還要避諱父子、兄弟同軍，眾人參軍熱情不高，便就有些波瀾不驚。
整整三天功夫，終于選出來了兩千五百名部曲。
這幾日陳、程兩家再三考慮，無奈之下還是接受了劉牢之的提議。沒有被選為部曲的各家族青壯，也開始離開兵營，在幾個農莊管事的帶領下，與自己的家人團聚。預選出來遷往合肥的兩千七百余人，開始在劉強和劉柱的帶領下，乘坐船和牛車往合肥農莊而去。
大批人馬離開，安融終于松了一口氣，重新安排好了這些新來人口的住處，便來找劉牢之匯報事情。
“郎君，這是你要的十八歲以上未成家或者喪偶的男女名單！”安融躬身道。
劉牢之笑道：“好！通知各家家主和農莊管事前來議事！”
“實值亂世，百姓生存不易。劉某不才，自認劉家莊園可為諸位遮風擋雨。男女倫理大事，關系到家庭和諧，地方安定，我意，十六歲以上單身男女，從明日開始在校場相親，七日之內，若還有未婚配女子的，由莊上的管事制定人選成親！”劉牢之拋出了一個重大舉措。
“郎君，這只怕是不妥當吧？兩家結親，不但要看男女雙方的人品相貌，還要家世相當，實非倉促之間便能認定。”陳氏家主陳虎出言反對道。
劉牢之笑道：“不然。我農莊新入這許多人，相互之間不免生疏，單身男女過多，也容易滋生事端。單身男女婚配之后，我劉家會為他們建造房屋，未成親的男子，也會集中居住，不允許他們輕易進入農莊，這樣也少惹些是非！”
此次與翟、沈兩家作戰，這兩家折損了近三百名青壯，造成兩百多名年輕女子成了寡婦。如不及時解決，這些寡婦生存艱難，難免會對劉家產生怨恨情緒，何況這個時候的人們成親早，很多人不滿十六歲成親，十六歲是朝廷法定的結婚年齡，這個時候還未出嫁的姑娘已經是大齡剩女了。
劉牢之接著道：“我知道這里面有些人是有婚約的。不要緊，已有婚約的明日可以到安融主管哪里去登記，除此之外，所有的人都不得缺席！以后這樣的相親每年舉行一次，誰要是不想參加，提前解決自己的婚配問題！”
程森苦著臉道：“敢問郎君，這些入選的單身男女可有那些？”
劉牢之遞過來一張安融抄寫的紙，笑道：“諸位請看，這些人都是準備安置在壽春的。我現在的部曲之中，也有未成家的，你們也可以選，不過他們是要跟隨我回蕪湖的！”
諸位家主趕緊圍了過來，搶著要看。
劉牢之笑道：“諸位慢慢看，但是有幾個原則是要先說明的。”
“第一個，相親的次序。一共分三個批次，依次是，跟隨我北上的騎卒，這幾天剛選出來的部曲，剩下的其他人等！”
劉牢之建立農莊的主要目的就是囤積糧食和提供兵源，對這些為劉家征戰的部曲豈能沒有優惠的政策？劉牢之就是要通過此舉，建立起部曲優先的分配原則。你不想參加劉家的部曲？不要緊，可能你喜歡的女人會被別人搶走！想要住進繁華的劉氏莊園？對不起，以后除了部曲和農莊的管事，一蓋不允許！
只聽到劉牢之接著說道：“第二個，相親的選擇權。原則上是女選男，如果有幾個女孩同時看上一個男子，則再由這個男子從這幾個女孩中選一個。”
有人出聲問道：“要是沒有人選這個男子呢？”
劉牢之仔細看了一眼，原來是許氏的家主許愿。這個許愿三十五六歲年紀，長相比較奇特，尖嘴猴腮，像個狐貍，看起來是平日沒少遭人吐槽。
劉牢之笑道：“那這個男子就中大獎了，他可以在剩下的女孩之中選擇任何一個！”
眾人心中一凜，知道劉牢之這是要保證這些部曲都能成家了。常此以來，這些劉家的部曲就成了劉氏莊園里面的優勢群體，只怕以后人人爭著加入了。
那個許愿咧著嘴笑了起來。
旁邊一人冷聲道：“許猴子，不就是你兒子被選進部曲了嗎？我閨女雖然也參加這個相親會，憑她的相貌人品，卻一定能在首批就解決掉！你們家就不要想了！”
許愿自得地笑道：“那就要看各人的緣法了。犬子縱然選不到你家千金，也必能為我帶回一個佳婦來！”
劉牢之點了點頭，笑道：“就是這樣，所有選拔出來的部曲，這次都能成親。還有一點，今后劉家的部曲成親，劉家都會按照功勞送一份賀禮！這份賀禮一萬個錢起步！”
眾人吁一口涼氣，劉家真是大手筆啊！據說光這次劉家就招收了兩千五百個部曲，如此大筆的支出，想想就可怕！
劉牢之得意地看著眾人的震驚表情。其實劉牢之這次雖然招收了兩千五百個部曲，真正參與相親的不足三百個。主要是因為收攏的潰兵大多是士家出身，按規定不能與其他出身的人結親，所以數量最大的他們反而不能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