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師的國軍并不知道,游擊隊的阻擊戰具體情況,國軍的營長晚上就聽到了東面的槍聲,自以為是的認為東面就一個小小游擊隊,阻擊鬼子那戰果肯定不不大,也沒有在意,但對游擊隊敢于打鬼子也還是挺佩服,對他們的支持從內心中發出感謝,他不知道的是恰恰是這場戰斗,讓鬼子從蘆葦叢里包抄國軍的陰謀破產,國軍才取得了以少勝多的戰斗,游擊隊地方工作人員給他們通報了戰斗,而戰斗結果還沒有統計出來,卻先收到了向南撤離的命令。
鬼子和偽軍們的尸體永遠留在了蘆葦叢里。
跟國軍通報信息后,游擊隊得到了國軍提供的便利,跟著得勝的增援國軍士兵一起向宜興方向撤退,游擊隊員也幫著國軍士兵抬傷員,以前對國民黨反動派帶著仇恨,在這會卻只有敬佩。
前去增援的人一個營,國軍營長發現竟然有游擊隊這么多人,有點吃驚,但看著游擊隊就抬著二十來個擔架,根據游擊隊的傷亡比,看著游擊隊員大部分還是背的老套筒,鬼子最多也就一個小分隊,但哪怕就算一個分隊小股鬼子鉆到自己身后,那戰場結果還真難說,想到這還是驚出一身冷汗,倒得真的謝謝這伙游擊隊。
這會回來了兩個營,路口負責檢查的士兵在有國軍的帶領下也沒人敢對這剛從戰場下來的兵真的檢查,其實這營長腦子也挺大條的,他根本沒問這游擊隊倒底是哪方面的游擊隊。很快到晚上時到了宜興城。
宜興城已經被鬼子洗劫過一次,大部分的商鋪住宅里并沒有人,城里有地下工作人員,安排好了住宿,李遠戰斗了一個通宵,又走從下午走到晚上,吃了點干糧,晚飯都沒吃,這會倒頭就睡。
半夜時分醒了過來,借住的房子里沒有人,是個空房子,照例到外邊去偵察地形,帶著三個尖兵,不錯的兵,名字分別叫王強,李小虎,周二奎,一路走一路給他講如何利用房子進行位置的轉換,占領制高點,防敵人的手榴彈,阻擊,火力布置,設置拌發雷,如何脫離......
都是戰場上的老兵,很快將這一片地形摸的八九不離十,正準備從隔壁的房子進入,卻發現房子里竟然有人。
屋子里住著一個大娘,聽見有人在門外,從里屋起來,顫顫巍巍的打開了門,就從她那灰色的圍巾底下摸出了支蠟燭,那是離開地窖的時候揣在懷里的東西,平時都一直舍不得用,聽到外面的說話聲,肯定了是中國人,沒有用腳踹門,就打開了門。
她又在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一支火柴來,在門框上劃了一下,然后將火柴立起來,火柴上的亮光變大了些,烤的手指有些痛,靠近點亮了蠟燭,剛點燃的火焰向上直升,在風中左右搖晃。老大娘將燭光對著外面,用手捂住,看著外邊的四個人:“你們找誰?“
一陣風吹過,借著外面明亮的月光,看清了四個人模樣。
”我們是游擊隊,專門打鬼子的***游擊隊,我們是窮人的隊伍,大娘,你不要害怕,我們是來保護你的。“
一陣風吹過,手上一陣晃動,蠟燭被風吹滅了,李遠取出打火機,這是在昆山時二排長走時留下來的,打燃火很耐心地再次把蠟燭點燃。
老大娘沒見過這樣跟自己說話的軍人,心里并沒有害怕,上次鬼子來時在家里大兒子一家人都被殺光了,自己因為走親戚才幸免于難,要不是偶然聽老頭子說夢話知道自己小兒子小女兒在外面參加了什么隊伍,自己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的下去。
聽這些人說話和顏悅色,并不讓人害怕,看著就像自己的兒子在說話,有些愰惚,大著膽子:“你們快進來吧,都大半夜了,是不是還沒吃飯,家里也沒多少糧食了,我給你們做點吃的。”
老婦人在屋里到處找,終于找到了一片帶銹的洋鐵,她用瘦弱的手指使勁把這片洋鐵彎成了半圓,插在放蠟燭旁邊的桌子縫里,作為擋風的屏障。
布置好后,向后面走進了廚房,四個人覺得有些餓了,都沒說話,三雙眼睛看著李遠,李遠跟著走進了房子堂屋,找了根長條凳,試了試不平,換了兩個位置,擺平后座了下來,從包里摸出了一把大洋,放在桌子上的蠟燭旁,老大娘讓李遠想起了快十年沒見到的自己的父母。
將步槍靠在桌子上,伸手就可以拿到的位置。
王強跟周二奎有些猶豫,看到李遠摸出的大洋,松了一口氣,也找地方坐了下來。
李小虎站在門口沒有過來,找了塊堆在門口的木頭,然后坐下,不斷的晃著頭警惕的看著不寬的小巷子的兩頭。
老大娘自己從來沒有有過這么多的大洋,以前有一點錢都被死去的老頭子用來寄給了在外面的兒子女兒,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兒子女兒在外面做什么,早幾年過年節時兒子女兒還會回來,去年鬼子打過來,就沒有了兒子女兒的消息。
老頭子也從來沒說過兒子女兒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幾個人吃完了面,李遠掏出懷表看了看,凌晨四點過了,江南這邊亮的早,還有一個小時天就會放明。
聽說大娘在那那里絮絮叨叨,幾個人都沒有離去,就在那兒聽著,知道了這家人發生的事。
他們圍著桌子,看著漸漸暗淡下去的燭光。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
老大娘準備站起來收拾桌上的碗筷,大半夜里起來,坐久了行動有些慢,離她最近的王強小心地把她扶了起來。
這兒會兒沒值哨的李小虎放下步槍,靠在李遠步槍旁邊,看著有點別扭,稍微移動了一下槍的槍口位置,讓兩把槍看起來更整齊一些,然后快速的將桌子上的碗疊在一起,一手端,一手扶著,摸黑慢慢的走向了廚房。
就在這個當兒,老婦人沒有說話,她不過抬起眼睛來,朝這些屋子里的人挨個看了一眼,輕輕的掙開王強的扶持,對幾個人略一鞠躬;然后,把她的灰色大圍巾拉直了,顫巍巍地走到了旁邊的廂房,再沒有回過頭來,看一下那一摞大洋和屋里的人。
目送著她走遠后,李遠跟王強小聲地談論著,似乎怕驚擾那寧靜的空氣。
等李小虎出來,四個人一起離開,沒有回到駐地,四個人呈菱形,穿過小巷,走過橋,對南面的地形開始偵察。
天大亮時四個人回到了駐地。
再簡單吃了些東西,十點左右,分析了最新情報的各地方負責人,已經確定了撤退方案,北面的各負責人從西面走溧陽山區從南京南面鬼子控制不嚴的句容返回,蘇州及昆山各路人從宜興南部坐船走蘆葦蕩,這事由剛到宜興的負責人林掀 平和長興的老沈安排的,應該問題不大,情報上說鬼子太湖的巡邏艇已經全部調到太湖北側去了,也許是因為打了幾敗仗,或者有什么別的動作。
在各自的保衛人員護送下的大隊人馬開始向宜興城南撤退,這回倒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守軍主要防外面進來的人,看著這么多的背著長槍短炮的又不認識,連問都沒敢問,所以都順利的出了城。
留在宜興的負責人就是林欣平,年齡不大的女同志,也是一個組織的老戰斗人員,從長相看還就是個漂亮的學生,做事倒是挺利索,到宜興工作才一天,工作做的非常不錯,李遠臨走時拜托了她照顧一下住在臨時駐地隔壁的大娘。
蘇南的人現在還在一起,這長興跟湖州的十多個人單獨在一起,目的地是水口鄉,距離差不多三十公里,近六十里地,基本上都是山路。
組織上通報:南線第三戰區的鬼子已經開始從浙江調兵沿游擊隊南面的廣德向西邊的安徽宣城一帶進攻,北線第五戰區的鬼子開始從三個方向進攻山東滕州,棗莊,正急于打通津浦線。
處于第三戰區的獨立連游擊隊雖然處于中心區域,但由于是在山區,暫時并不會引起鬼子的注意,目前的關鍵任務是發展游擊隊人員,建立擴大根據地,建立地方政權,為大部隊的到來作好準備。
經過這么多天的相處,李遠跟這些工作人員相互之間的關系倒是處得很不錯,但對于李遠這個來自國民黨的教官還是保持著戒心,要不是李遠這次帶領大家打了個大勝仗,有一點儒雅氣質,再加上由是跟長興的負責人一起過來,以李遠身上掩不住的驃悍之氣,綜合李遠在戰斗中對敵人的狠辣,沒人會把李遠當成自己的同志。
雖然看出這些對自己的戒心,李遠卻并沒有在意。李遠對這些年紀輕輕沒什么戰斗力就敢到敵占區進行工作的學生們還是非常的敬佩。
即將就要到達自己工作的地點,一行人一臉的緊張和興奮,背起了包袱行李。
一個男學生也背了一個背包,準備伸手想幫那個叫秦梓的美麗女生背行李,但秦梓卻自己拿了起來,還微笑著說:“我行李不重,就幾本書,幾件衣服,我自己可以的。你看看有沒有別的同志需不需要幫忙吧。”
男生只好訕訕地縮回了手。
眾人跟著李遠依次往外走,那男生看到李遠背著步槍,子彈,還有一大包東西,還挺的輕松的樣子,不禁臉露訝色。
在春日暖暖的的陽光下,李遠讓李小虎和王強充當尖兵,跟著老沈,老沈對這邊的道路非常的熟悉,沒有走大路,很快就看不到了宜興縣城。
老沈帶著大家走進南邊的成片成片的竹林中,道路兩邊全是生機勃勃、堅韌不拔的暗綠色的手臂粗的翠竹,泥土里的筍子也一個一個從地里冒出來,裹著淺褐色的外衣,頭上還戴著一頂頂綴有黃色穗子的帽子,就像一個個嫩生生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