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伏擊是一門藝術

　　天蒙蒙亮。

　　獨立連晚上后撤了近兩公里宿營，春天野外宿營挺辛苦，獨立營本就出來訓練的，裝備雖然簡陋，倒也齊全，安排了明暗哨，一夜無事。

　　天未亮，一排三排已經從營地里出發，已經埋伏在鬼子巡邏隊行進的路上，這次伏擊比以前的打法有些不一樣，沒埋炸藥，不用手榴彈，子彈比以前多了一半，只是打十個巡邏的鬼子，還要把槍里子彈打光，有點浪費，但命令得執行。

　　李遠對一排射擊水準不太放心才要求的打空，20個人100發子彈都打不死10個鬼子兵，那自己這教官也別做了。

　　技戰術水平比不過你，我用人用子彈堆死你小鬼子。

　　哨兵報告鬼子巡邏隊已經從出了北面院子，十分鐘左右到達伏擊的位置，尖兵觀察哨不斷打出手勢。

　　手心的汗水在屁股上擦了四五遍。

　　砰⋯，砰⋯，然后亂七八糟砰砰聲大作，前兩聲音有點大，排槍的聲音，十個巡邏的鬼子死得不能再透了，按戰術要求補槍的戰士，沒有像往常一樣用刺刀去扎已經躺在血泊中的鬼子，按預定目標上前，不管死活對準“假國軍”頭部正中開槍，打的紅白飛濺，然后立即撤離，戀戀不舍的看著地上的鬼子身上的七九步槍，子彈盒。

　　三排長安排的身手最好的十個人，快速上前，摘槍，扒子彈，收手榴彈，時間不多會兒，動作快的已經把鬼子兵的口袋翻了個遍。

　　一排攻擊戰士沒有一支槍卡殼！這在以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一場戰斗下來總會卡幾個，一排長這回是真的服了。

　　游擊隊以前作戰，卡殼，手榴彈不爆，埋伏炸藥包不炸，什么事都發生過。

　　繳獲不出所料，確實是穿著國軍軍服鬼子，鬼子單兵攜帶子彈接近一個基數200發，鬼子用過一部分，10個鬼子總共還是有近2000發了彈，一三排全裝七十多人，出發帶來的，人均40左右子彈，心里踏實、更多的是激動。

　　40個手榴彈。

　　鬼子連拉槍栓機會都沒有。

　　零傷亡。

　　密集槍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鬼子在院落里人影閃動，開始集結，很快判定了槍聲來源，一個分隊，加上火力組二十多鬼子向槍響地點快速穿插，散兵攻擊陣型。

　　卿連長已經聽到了槍聲，在寂靜的山里槍聲傳得很遠很清晰，二排在林子里鉆了一夜，還是沒有跟上一排三排，知道一排四排彈藥不足，有些擔心，聽槍聲起碼還有三四公里，下令急行軍。

　　謝司令陳家橋部一個連隊正在慢吞吞集結，班排連長整裝后立即出發。

　　外圍哨距青塢岕近的哨兵已經聽到槍聲，一部分向青山塢附近槍聲來源地搜索，一部分在向營部報告。

　　穿著國軍軍服的鬼子搜索隊已經快接近鬼子巡邏隊遇襲位置。

　　三個鬼子打頭的鬼子尖兵到達巡邏隊位置，正在用手勢向后面鬼子通報情況。

　　密集槍聲再次響起，到達的鬼子數量超過預估，帶著黎明的光線，薄霧籠罩著竹林，槍口火焰忽隱忽現，如同仙境一般。

　　子彈卷動薄霧，讓子彈飛行的彈道顯得格外清晰，精神高度集中的鬼子反應快的在第一聲槍響時就已經爬下，或許還是被子彈咬中，卻并不致命，

　　反應慢的身體像被飛速行駛的汽車撞過般，太陽出來了，千萬縷像利劍一樣的金光，照射在竹林里，重新裝彈的襲擊者，已經沖鋒了過來，沒有任何人發聲。

　　最先爬倒的幾個鬼子拉動槍拴，瞄準進攻的影子，快速射擊，第一拔開火未能擊中目標的游擊隊戰士正憋著火，連續的射擊，地上鬼子哀嚎聲嘎然而止。

　　游擊隊員犧牲四人，重傷三人，輕傷三人。都是第一撥開槍未能擊中的鬼子反應過來開槍造成的。

　　沒人去扶地上的傷員，犧牲的戰友，戰前已經強調，會簡單醫術的衛生員在第三隊三排長帶領下負責救治，同時執行下一步戰場布置，看著生死兄弟倒在地上，牙齒咬的咯吱直響，打掃戰場后。

　　鬼子后面近50人，不到一個小隊呈散兵陣開始拉開攻擊陣型，呈扇形包抄推近。

　　擲彈筒兵在找陣地，測距，機槍跟在后面，敵情未明，隨時準備找地方建機槍陣地。

　　鬼子小隊長從槍聲已經聽出槍聲全是中國軍隊步槍聲音，沒有手榴彈，沒炮彈，進攻方向是最不應該的西面，猜測應該是小股部隊，與巡邏隊遭遇時打了巡邏隊埋伏，聽槍聲，頂多30人，中國軍隊一個排左右兵力。

　　自己不滿編小隊輕松可以消滅。

　　青塢岕東路口。

　　“站住，哪部分的。”

　　兩個“國軍士兵”從竹林中鉆出來，槍口對準了過來的兩個陳家橋的偵察兵。

　　“我們是浙皖蘇抗日游擊總司令謝升橋司令部下陳家橋部，你們是哪部分?”居高臨下的口吻。

　　兩個“國軍士兵”對視一眼：“我們是，東北軍，67軍的，與主力打散了，前天，才到這邊。”這鬼子兵在東北呆過，東北話說的有點怪。

　　“原來是東北軍的弟兄，剛才你們這邊槍聲怎么回事。”這兄弟腦子大條，但他不知道東北人說話啥口音啊！

　　“哦，那是我們在訓練。”

　　“難怪，前天晚上好像也響過槍，天黑了準備來看看的，后來沒響了，就沒來。”

　　“來兄弟，抽支煙，一會我們回去了，要是你找不到67軍，跟我們干得了。”從包里摸丁兩支縐巴巴的煙遞了過去。

　　點上火：“那你們先忙，我們先回了。”

　　“你們要過來，報我名字一連馮大彪。”

　　會中國話的鬼子哨兵以一口東北腔，將到青塢界捜索的謝升標陳家橋搜索哨兵打發了回去。

　　太陽越升越高，冬日里帶來并不多的熱量，讓薄霧漸漸散去，霧水一點一點的從凝結的枝頭‘‘嘀嗒嘀嗒’’地滴了下來，山中傳來鳥兒活躍的聲音，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著，非常詭異。

　　卿連長已經到了一三排宿營的地方，沒發現任何在他看來有價值的線索，從竹枝上掛著的灰色的衣服上棉線，讓他堅信宿營的就是一排三排。

　　這時候更清晣的槍聲密集響聲又響了起來，拔出那支仿毛瑟，“同志們，跟我來，急行軍。”忽略了二排長抱怨的眼神。沖鋒是我們班排長的事，作為連長，你是指揮員好不好。

　　聽到又響槍，仔細聽了下，七九子彈的聲音！正在往回走的馮大彪搖搖頭：“狗＊的東北軍，真他媽牛，一幫潰兵都訓練的牛＊哄哄的。”

　　鬼子小隊長非常謹慎。

　　正面攻擊，兩翼包抄。

　　鬼子貓著腰，走過了倒了一地的搜索隊位置，又過了巡邏隊遇襲的地方，沒有人，但西面有人影，有點遠，看不真切。

　　小鬼子小隊長聽了偵察的小鬼子匯報：“八嗄，一定是小股部隊，打了就跑，為帝國勇士復仇，殺給機機。”撥出指揮刀指向前方，鬼子準備沖鋒。

　　“坂載，阿麥斗咕嚕西賣。”(萬歲，殺死他們）

　　小鬼子在竹林里也顧不得陣型，一窩蜂向前面的人影逃跑方向沖去，鬼子有個特點很奇葩，一旦發了狠，不聽指揮，忘記了中隊長的命令，先遣隊的任務是滲透收集情報，破壞軍事設施及后勤保障。好像沒有正面作戰。

　　同時忘記了中國老祖宗有句話：逢林莫入。也許在他學中文時打了瞌睡。

　　前面逃跑的中國人竟然敢向大日本帝國鬼子…哦勇士攻擊，活的不耐煩了。

　　前面的人跑不動了？小隊長看著地面的血跡，這可假不了，有傷員，聽說中國人喜歡救隊友。

　　小隊長獰笑狂呼：“殺改機機！”

　　地上冒起了青煙，十多處。

　　“不好，手榴彈，”發現青煙的鬼子步兵們心里一緊，“轟，轟⋯”，能看到青煙，已經被鬼子踢燃了火的手榴彈已經拉火了四五秒。

　　二十多鬼子被炸翻，其他鬼子也全部爬下。

　　半晌，未受傷的貓腰站起來，持槍向四周警戒，重點是前面，分出半數救治傷員。

　　前面又傳來槍聲，子彈打在竹林中竹子上梆梆響，密集彈受制于于密集竹林阻礙，還是有兩鬼子受傷。

　　鬼子小隊長見勢不對，冷靜了下來。命令機槍到最前面，對著可能有人的地方瘋狂掃射。

　　機槍到前線，要嘛火力偵察，要嘛準備跑路了，這當口傷亡過半自然是準備跑了。

　　鬼子兵力編制與中國袁世凱同時代起，都是學習的德國軍隊編制，一般都是一班10人加火力，三班組成一排，三排一連，三連一營，加偵察通訊，文書，炊事，紅色組織多一指導員。鬼子從分隊，小隊，中隊，大隊，聯隊，旅團，師團。基本人員編制差不多。

　　機槍斷后，悲催的鬼子準備“戰略”后撤了。

　　林子兩邊槍聲響起，兩顆子彈同時鉆入小隊長矮胖的身軀，機槍啞了，第一順位目標解決，漂亮。幾乎同時機槍手身軀一抖，機槍槍口立即上傾，第二順位目標解決，完美，副射手立即占據射擊位，手握住機槍握把，剛剛將槍口放平，旋轉并不是很快的子彈鉆就進了身體，老套筒大部分產于滿清時期，近二三十年一使用，膛線基本上磨平了，子彈不自旋，彈道自然不穩定。

　　李遠也是從拆槍時候才知道為什么蔣排長把步槍靶位設置成50米，膛線都快沒了還跟自己比槍法，多樸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