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驚無險

　　晚上十二點左右，一行人已經來到甪直鎮東南面的姜坑村，接近4個小時急行軍，疲憊不堪。

　　肯定走出了鬼子特高課的包圍圈，雖然從地圖上看距甪直鎮直線距離其實只有8公里。

　　鬼子雖然占領了中國這么大的地方，真正要控制這里還是需要時間，這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做到的。

　　按李遠的想法還得連夜行軍，奈何軍統這幫養尊處優的大爺們，已經跟不上前面楊平行動的步伐，這樣強度的行軍李遠幾個人倒是小兒科。

　　軍統幾個領頭的已經叫王進通知李遠商量一下接下來行程，看來他們自己有別的一些什么安排。

　　李遠讓楊平在前面警戒，跟王進和那個中年人三個人走到一邊。

　　中年人氣喘吁吁開口了：“鄙人陳楚之，這次非常感謝李排長仗義援手，接下來我們一定會肅清我們內部的奸細，姜坑這個地方有我們國軍兄弟，所以接下來就不麻煩李兄弟了。”

　　早得到示意，王進：“這是我們軍統蘇南地區陳楚之站長，這次要不是你警告，我們可能就損失慘重了。”

　　李遠心里咯噔一下：這是在下逐客令：“陳站長客氣了，我們49軍的傷員在昆山承蒙你們的照顧，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們呢。”花花轎子大家抬。

　　陳站長笑道：“今天有些冒昧的地方，還請李排長不要介意，主要是事出突然，我對這些情況也不是很了解，如有唐突之處，還請多多包涵，都是為了黨國，以后還要多多的合作，李排長要是以后有用得著的地方，請盡管開口，老弟的這份天大人情我記下了”。

　　雖然對軍統這幫人不感冒，但是也不能得罪，吃過復興社虧的李遠沒有小看：”陳站長，王隊長如果沒有別的什么事情，我們兄弟幾個就先撤了，我們還有傷員需要照顧。”

　　約定了以后的聯絡方式。

　　王進送李遠離開：“你抽個時間到昆山，有些事想跟你談談。”很正式。

　　”什么時間？“

　　“后天下午兩點，就在昆山的那個聯絡點，到時候我在那兒等你。”

　　等李遠幾個人走后，陳楚之問回來的王進：“你說上次昆山的行動和在蘇州救你出特高課的行動都是這個李遠負責的？”

　　“從今天的情況來看他的能力很強，看有沒有機會想辦法把他們招攬過來。”

　　王進：“站長你來之前我已經給武漢總部打了申請，武漢那邊軍政部跟四十九軍的人員補充，有一些分歧，所以一直還沒有下文。”

　　軍政部與地方各部隊的矛盾，軍統內部的人都知道，誰知道會怎樣，高層的事不好評論，老蔣要往各地方部隊摻沙子，下邊的人執行命令就是了。

　　“這件事我親自落實。”

　　”好，村東頭那邊有我們的人，是謝升標的人，現在軍部已經任命謝升標為浙蘇晥的游擊總司令，今天帶你過去跟他們碰碰頭，以后聯絡就交給你們行動隊了”

　　陳楚之頓了頓：“上頭有命令，委任狀還在我這里，過兩天你把委任狀帶過去，這次本來準備先到甪直說服嚴家，然后再去找謝升標部的，他們現在駐扎在宜興，人槍挺多，今天先過去看看他們留在這兒的人，先體息一下，明天再想辦法回蘇州，這次明顯在甪直的人已經叛變，必須立即執行清除行動，這個你看著處理。”

　　“好的，陳站長，回頭馬上安排，今天的事情非要危險，回頭得加強對我們人員的管理，變更聯絡方法。”

　　“鬼子特高科短期內能搞這么大動靜，我們也不能一直忍讓，讓謝升標搞點行動，讓叛徒漢奸再為鬼子作事，得隨時小心自己頭上的腦袋。”

　　叛變出賣行蹤的是情報人員，負責清理叛徒是王進的工作。

　　軍統昆山行動隊負責南區的秦一飛輕車熟路的帶人往南頭的一個村子里最大的院走了過去。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國民政府雖然統治未下到村，卻并不妨礙行動隊對地方鄉紳的了解。

　　民國政府在論陷區還是有很多的武裝力量。

　　對李遠來說，巴不得跟這些人分開，走的慢行動力又差。

　　出了村子楊平把地圖拿出來鋪在地上用手電照著，看了一下現在的位置，這地方與要去匯合的目的地，已經不遠。

　　其實已經向東走過了，現在得向南走拐向西再向北，就能到約定的朱北村，這個地方目前比較安全，只有鬼子在大路上有一個檢查崗。

　　四個人沒去冒險，大冬天的還是直接脫了衣服從河里游過去的。

　　東北人大部分對水比較畏懼，但李遠排里的人水性都不差，一個多小時就來到了朱北材的村東口。

　　李遠看了一下并不太準確的懷表，已經快到凌晨三點。

　　朱北村就在前面的一個小山包上，李遠讓隊伍停止了前進，并不想就這樣的招搖進村，準備先吃點東西，再讓楊平一個人先去聯絡地點。

　　李遠對楊平做事還是非常放心。

　　走了這么遠的路，從昨天早晨被鬼子清剿追擊，到現在已經差不多接近了20個小時，一直在林子中前進，樹林里邊刮起了微風，又冷，楊平晚上買回來的東西還剩下一部分，吃了點東西，一人喝了幾口水。

　　在昆山養傷的時候受到了軍統的一些照顧，剛才跟軍統的人在一起的時候并沒有把吃的拿出來，這倒不是小氣。

　　楊平一個人在前面，隔著兩三百米三個人在后邊跟著，聽到了外邊路上傳來的腳步聲，村子里的狗開始狂吠。

　　朱北村村子并不大，夜色中的鄉村那樣的靜謐，大晚上村民都已經睡覺，很多人驚醒，知道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子，沒有人出來多管閑事。

　　楊平走到村東頭的一個院子門前，門上貼著剪紙，這是早約定好的，楊平四下觀察了一下，除了狗叫，沒有別的聲音，然后上制敲門，三長兩短。

　　不一會兒屋子里兩個房間，都點亮了燈，緊接著，房門被打開一條縫，露出一個中年男人的面孔，看到楊平，臉上堆滿了笑容，將門全打開。

　　“你就是李排長吧，你們終于過來了，一路上還好吧，還有其他的幾個兄弟呢，怎么沒有過來。”

　　見著背著79步槍，手上還拿看手槍的楊平，因為敲門暗號合上了的，挺熱情的將楊平拉進了院子里。

　　楊平有些詫異，這里不應該是那幫學生兵待的地方嗎，怎么就他一個人。

　　李遠并沒有跟上去，楊平平靜的問：“其他人呢？”

　　“我們得到消息，到處都是鬼子在搜索，天一黑他們就往南去了，很多的便衣隊可疑人員在附近游蕩，為了安全，這里也不便讓他們久留，你放心，傷員都沒有事。”

　　“這么晚還打擾你，添麻煩了。”

　　“客氣啥，我們那批學生還多虧了你們，要不是你們，老林他們說不定也交待了，對了，怎么就你一個人過來，其他人呢。”

　　“他們沒事兒，就在后面，我們都沒事兒，幾個鬼子，我們沒看在眼里。”

　　“對了，我姓趙，你叫我老趙就好了。”

　　楊平回到到門口向村頭布谷布谷的叫了三聲。

　　聽到聲音后，李遠三個人從村口已經走了過來，外邊的狗還在狂吠，還是沒有人出來。

　　大家都進到院子里邊，外邊的狗叫聲也漸漸地停了下來。

　　李遠進來后，對萬川說：“一會兒你負責值哨，早晨我來替你。”在敵后，這可不能放松。

　　萬川放下背包和步槍，打開門消失在東面。

　　楊平簡單給李遠說了一下情況，林根帶著傷員往定山湖那邊去了，因為人太多，這邊也不見得安全。

　　很快，李遠躺到了早就準備好的床上。

　　一大早，李遠正呆在南邊大路旁樹林里，萬川回去睡覺了。

　　路上是早起的農民，二月初的日子里，農事開始繁忙，雞鳴狗吠中，開始了新的一天勞作，挖土，修田埂，清理溝渠，把沉寂一冬的土地翻個身。

　　這樣的平靜帶著李遠的思續。

　　一個多月不斷的思索，腦子里有些東西始終抓不住，自己倒底該何去何從，是做一個服從命令的軍人，國家破敗，山河淪陷，自己就這樣的收攏潰兵傷兵。

　　未來的路在何方?還是跟著軍統，自己人搞自己人，太惡心了，那沒法干。

　　或者自己的歸宿回到武漢49軍，鬼子來了又跑路，再者單槍匹馬去殺幾個鬼子頭目?也是杯水車薪，改變不了國家大勢。

　　腦子一團糟。

　　昨天走時，王進約自己詳談，到底什么意思，都是老同學，面子得給。

　　歐洲勤工儉學歸來，懷著對這個國家的熱愛，年輕的心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也曾經四處奔波，混亂的世道，個人力量那么的渺小。

　　一行四人走在去昆山的路上，順便回去看看渡頭村的情況。

　　定山湖那邊暫時應該沒有什么事。

　　托老趙去通知一下林根：自己幾個人有點別的事要做，暫時不去定山湖。可能就兩三天后就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