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斷糧
蘑菇族不是像蘑菇。
而是從地精分支出來的一個亞種，擅長培育菌類，而后又重新融合到地精當中，連生殖隔離都沒有。
他們承擔了整個地下王國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菌類糧食作物種植，百分之五十的畜牧養殖，沒有地精比他們更懂種植和養殖。
因為口糧的單一，哪怕可食用的菌類在不斷增多，但其所適應的條件都幾乎一樣，無法忍受這種斷崖式的降溫，使其大幅度減產。
現在整個地下王國面臨一個問題，如果調用地下太陽供給作物和畜牧，必定會有其他居住區得不到保障。
若是關閉居住區，集中所有人供暖，他們已經這么做了。但供暖是有覆蓋范圍的，他們可不會冬眠。
正當所有人憂心忡忡的時候，那個地面人來到了蘑菇族的居住區。
種植場原本彌漫的腐敗氣息已經被冰霜掩蓋，地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霜凍，一不小心，人就會在上方打滑。
一眼望去，所見的土地和枯木都找不到存活的菌菇。
唯有靠近太陽爐的那片區域，還勉強存活著一些。
“蘑菇場…沒了…”
“那我們能吃什么？蚯蚓干？”
“天啊，難怪封鎖了蘑菇廠，原來是這樣。”
隨著宏愿強行破壞了蘑菇廠的封鎖，這里便不斷匯集了聽聞消息趕來的各個種族居民。
他們都很清楚，沒有了蘑菇廠，他們將無法生存！盡管地下不止一個蘑菇廠，但這里卻是最大的一個，包攬了百分之五十的蘑菇產出，可現在入目的，哪還有曾經印象里，菌菇連綿一片，甚至從頭頂倒懸下來的景象。
“煉金士會想辦法的！”
“對，我們還有大博學者。”
下意識的，他們把希望寄托到了幫助他們度過多次難關的煉金士們。
“寒冷也未能讓你們清醒些嗎？”宏愿的聲音響徹了這片居住區，“還是你們難道認為，在地下，有誰會比蘑菇族更了解蘑菇？”
這一番話讓人們都沉默了下來。
確實，蘑菇族本身就有專攻培育的煉金士，但顯然他們也沒能解決這個問題。
“如果你們還沒失憶，大概會記得上次的大爆炸，導致你們多個儲備干菇的糧倉坍塌、入水，還有遷徙而來的其他地精，讓你們的口糧越來越少。”
地精是個喜歡互助的族群，他們對此并沒有太多怨言，只是更清楚的明白了一個事實：糧食確實不多了。
“就算現在，把所有太陽爐附近都鋪上菌菇，你們認為，能等到收獲時候嗎？”宏愿還想繼續說下去，但坨發已經趕到。
“夠了！”
一聲怒喝，經過煉金器材的擴音，竟然能和宏愿用神力傳播的話語音量一爭高下。
“我的寬容，不是你得寸進尺的本錢！”坨發一揮手，身著粗狂煉金設備，手持奇特槍械的國王軍分開了人群，包圍住了宏愿。
宏愿臉色不變：“國王，你的子民，或許想聽真話。”
雖然地下王國看著像獨裁制度，但實際他們內部，卻頗為民.主，不過大多時候，他們都會團結于國王身邊，發出一致的聲音。
沒有人說話，但都在用眼神看著坨發。
“信仰至高，神將賜予你們拯救。”宏愿背后發出了圣光，暖洋洋的，驅趕了他們四周的寒冷。
“地精從來不需要虛偽的神靈，我們就是自己的神靈。”坨發讓國王軍進一步包圍。
宏愿露出譏諷的笑意，但在圣光之下，卻看不出任何惡意，反而充滿著憐憫：“那你該怎么辦？把大多數人都犧牲掉，只拯救少數人嗎？”
就算再怎么有犧牲精神，也很難接受自己的家人跟自己一起為其他人而犧牲。
“你們對地面的誤解太深了，現今的世界，早已不是你們印象的那副模樣。如果不信，你們大可以派人前往，每個人都在至高的眷顧下，消除了歧視，努力生活，驅散陰影。”宏愿身后的光芒逐漸散去，這種特效的耗能太大，她居然快沒電了。
有點慌。
但表面，她極為鎮定，似乎一只手就能把四周圍的國王軍個埋了。
沒人相信她這番話，哪怕是接受過其治療的人，也半信半疑。
在地底世界久遠的宣傳當中，地表人和地底人，是血海深仇，而且地底人是屬于被壓迫的那種，就算信仰神靈，其他種族也會驅趕他們，聲稱他們的信仰褻瀆了神靈。
直到意外誕生出了煉金術，他們才開始來到地底，重新生活。
期間也和地面有過交流，甚至還把煉金術傳授了出去。
結果就是形象得到了一些改善，但在之后的反煉金浪潮里被迫害得更加嚴重。
人類學習煉金是受到魔鬼的誘惑，而地精毫無疑問，就是魔鬼本鬼了。
從此之后，地精幾乎完全封閉了與地面的交流，地面對他們的了解也變得更為稀少。
到了現在這一代地精，雖然感受不到當初的血海深仇，但還是會對傳說中的地表人保持極高的警惕，并且告誡下一代，絕不能和地表人產生任何接觸。
這是根深蒂固的，不可能因為宏愿的一番話就能改變。
哪怕她會以煉金術無法解釋的方式發光，但這也很容易被認為是地表人的魔力，畢竟大部分地底種族都是無法利用魔力的。
“至高眷顧信徒。”
宏愿手一輕揮，以她為中心，四周的地面不到兩秒便冰霜消融，水浸潤了地面，一朵朵菌菇開始發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蔓延，直至成熟，竟長成了地精差不多的高度，一朵擠著一朵，密密麻麻。
地精們忍不住倒退幾步，面色驚異。
哪怕再孤陋寡聞，他們也知道，任何一種力量，一旦和生長牽扯上關系，就絕不普通，而魔力，根本不存在讓植物快速生長的利用方式，這是共同認知，同時也是煉金術的一種終極追求。
“我相信，你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宏愿說完，穿過菌菇林，越過國王軍，人們面面相覷，不敢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