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陷計

　　水沾河，清軍營地。

　　李元已經讓人打掃完戰場了，他們將死者就地掩埋，然后再將船上的物資一一卸下，方才的戰斗，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劉恩的試探性進攻，并沒有給對方造成太大的壓力，以李元的才能再加上手底下李成棟帶出來的嫡系部隊，面對相同人數的新民軍戰士，也不落下風。

　　尤其是陳卓這邊的部隊，都沒有成建制的裝配燧發槍，依舊以冷兵器為主，和李成棟的兵，也只能說是旗鼓相當的對手。

　　“報少帥，敵軍又來了！”

　　正在歇息，一員清軍斥候慌慌張張的帶來劉恩卷土從來的消息，李元從地上站起來，臉上帶著一絲微笑，心中倒是對對手的膽氣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來得好，對方來了多少人？”

　　“回少帥，敵軍約有四五千人眾，以步軍為主，還有約千人左右的輕騎。”

　　李元點了點頭道：“各部嚴陣以待，去一標人伏于渡橋下沿一里處，待敵軍過河交戰后，燒毀渡橋。”

　　“喳。”斥候應聲退下。

　　不一會兒，劉恩果真帶著大部隊出現在水沾河對岸，繼續方才的路線，渡河，然后朝著清軍營地直接發起進攻。

　　“前軍列槍陣、中軍弓箭手、火銃手準備，其余各部防御，非將領不得擅自出擊！”

　　李元的軍令剛剛下完，對面的劉恩也一邊沖鋒，一邊高喊道：

　　“弟兄們，建功立業，就在今朝，將韃子們全部趕下河去！”

　　“喏！”

　　新民軍四千人，齊聲如雷，腳踩方步，如山呼海嘯半對清軍營地開始小跑起來。

　　雙方距離一百步，依舊各自沉著應對。

　　五十步。

　　三十步。

　　“放！”李元部率先發起了交戰的信號，密集的箭矢和火銃對著新民軍的步兵方陣發出攻擊。

　　叮叮叮......

　　新民軍士卒裝配的都是水力沖壓出來的板甲，基本上都能防御大部分的箭矢，還有這種老式的火銃，三十步的距離，前排倒下了近約百余人后，就沖到了清軍陣前。

　　“刺！”

　　虎！虎！！虎！！！

　　新民軍士卒士氣旺盛，在長官們的口號下機械的舉旗長槍，朝前方連刺，并以一往無前的氣勢朝前方前進。

　　即使直面刀鋒、及時直面箭矢，依舊絲毫不亂，身邊每倒下一人，馬上就有后方的士卒補上前去。

　　一排排森然的槍頭幾乎是瞬間，就讓在前方觸敵的清軍倒下了近兩百多人，整個千軍搖搖欲墜！

　　這番猛烈至極的進攻讓李元臉上抽搐了一下。

　　他見識了劉恩帶的輕騎兵沖鋒，以為新民軍的士卒步卒的戰斗力和騎兵相當，沒想到步戰竟然如此尖銳猛烈。

　　失算了。

　　原本想等到雙方廝殺的難分難解的時候再呼叫援軍，現在只是剛一接觸，就不得不發出信號了。

　　“發信號！”李元毫不猶豫的讓人拉響信號彈，命靜陽鎮的伏兵立刻趕來。

　　這個信號彈還是從新民軍這邊偷師來的，自從多鐸在平陽府戰敗后，面對當初劉雄拉信號彈求援的印象就非常深刻，回到北京后立刻就和多爾袞匯報，多爾袞在調查新民軍的政權勢力后，產生了和朱慈烺同樣的想法。

　　于是清軍隨后組建了校武堂這個衙門，里面就是由湯若望擔任主官，鉆研改進軍械還有研究新民軍那邊的戰法和軍制，納其優，取其長。

　　成立數月，已經是成果斐然，這信號彈和大量的改進火炮就是其中之一，據說就連燧發槍都業已生產，只不過產量太低，僅有少許裝配在拱衛京城的大營。

　　清軍入關以來，作為一個新興政權，一切的條條框框都可以隨心所欲的建立，學習速度和改革阻力比起南明來說是簡單太多了，因為滿清的政權基石是八旗貴族，這些黑水白山出來的生番沒有明廷內部那么多的士大夫難伺候，很容易就滿足。

　　給夠奴隸、土地就能滿足他們的胃口，即便八旗中的滿人每一個人都是大地主，但就那么些族人，胃口再大，也很容易喂飽，而南明的士大夫就沒那么容易了，哪怕北京城都被占領了，里面還不乏認為改朝換代也不會影響自己的利益之輩。

　　因為他們堅信，無論天下怎么打，總離不開他們的治理，最多不過就是皇帝換個姓氏而已，有亡國的想法，沒有亡天下的覺悟，對于新民軍和趙毅的痛恨，比起滿清更甚。

　　就因為新民軍是軍民合一的政府，士大夫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工具，滿清雖為外寇，但還是儒家君君臣臣那一套，只不過把君臣換成主奴的稱呼，除了名聲不好聽之外，意思還是一樣的，不妨礙他們繼續魚肉，繼續快活，那些野蠻的生番，治理天下、阿諛諂媚豈能有自己這些人的智慧？

　　所以，南明的改革阻力重重，即使是朱慈烺力推鄭成功到臺前，依舊不夠分量。

　　回到戰場。

　　在看到清軍發出信號彈之后，劉恩的臉色就變了。

　　意識到了可能中計，在戰場中連忙回看，果然一里外的已經生出隱隱火光，渡橋已經被焚毀了。

　　中計了！

　　劉恩的冷汗頓時從后背冒了出來。

　　危急關頭，他本能的反應已經沒有退路了，看著正在戰場上逐漸將千余人組成的清軍前軍擊潰的戰士們，一腔血勇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上。

　　既然你設計了，那我就將計就計，直接擊潰你！

　　“殺！！！”

　　他怒吼一聲，人馬如龍，帶著身邊的警衛在左右奮力開道，減少前方士卒的壓力，希望能沖進敵方中軍去。

　　在劉恩不要命的表率下，新民軍的士氣大增，很快就殺進了清軍的中軍，開始屠戮沒有絲毫抵抗力的弓箭手的火銃手。

　　清軍營地頓時大亂。

　　李元策馬帶著親衛在后面拼命阻攔，大聲吼著：“撐住一刻鐘，援軍就在后面！”

　　清軍順著李元的聲音放眼望過去，果然，在靜陽鎮方向出現了密集的火把，頓時止住了潰散的敗勢，穩住了陣線。

　　就在水沾邊展開廝殺后，在固關外的李成棟也得到了斥候的回報。

　　“大帥，收到了少帥的信號了。”

　　“各部噤聲，先讓死士偷城，大軍也準備攻城！”李成棟目露精光道。

　　“喳。”親衛們紛紛下去準備。

　　整個清軍大營，頓時像夜色中的蟻巢，不斷的調兵遣將。

　　同時，清軍營地中出來數百穿著黑衣的死士，他們口銜長刀，用鉤鎖順著固關邊上視覺死角處的山巖開始攀登。

　　不一會了，接二連三就有死士躍入固關中，還沒殺幾個人，就被巡夜的新民軍守軍發現了。

　　“敵襲！”一名班長厲聲喊著，同時揮舞長刀上前搏命。

　　見被發現了偷城的動作，李成棟立刻命人擂響戰鼓，將云梯推出來，組織大軍趁夜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