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出發前往大鄉町
秋雁掠過湛藍的天空，留下一道鴻影，漸漸沒入紅葉楓林之中。
神谷嵐背著甘露寺蜜璃走到一處山谷之中，楓樹的葉子落了一地，有幾片飄入了一旁的溪流中，隨著水光遠去。
“還疼嗎？”
甘露寺蜜璃見神谷嵐詢問自己，知道定是有事，也不黏著，心滿意足的說道：“嗯，不疼了。”
神谷嵐將甘露寺蜜璃放下，看著她那歡喜的樣子，心中嘆了口氣。
終究還是心軟了啊......
“你先站在這里等一下，我辦點兒事情。”
“嗯。”
見甘露寺蜜璃乖巧的站在原地，神谷嵐這才轉身走到一棵楓樹下，將腰間的竹筒取下，打開蓋子。
剛一打開，一道凄厲尖銳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我說！放我出去！我說！”
“求求你放我出去——”
那聲音又啞又尖，刺的周圍的空氣都狂躁起來，連林子里的鳥都被驚起，發出憤怒的啼叫。
甘露寺蜜璃皺著眉頭，雙手捂住耳朵，顯然也是被這聲音弄得有些難受。
神谷嵐冷哼了一聲，從一旁的地上撿起一片楓葉，蓋在竹筒口的位置，口中念道：“移魂兮奪形，造化兮無名·現！”
那黃色的楓葉上頓時浮現出一道黑色的人形圖案，隨著顏色漸漸變深，神谷嵐將手中的楓葉往樹干上一甩。
楓葉燃燒起來，一道佝僂的矮小身影頓時從火焰中飛出，一下子摔到楓樹上，發出一聲痛呼跌落在地。
鬼嫗躺在楓樹下，全身都在發抖，身上的皮膚紅一塊黑一塊，有些地方甚至皮都燒沒了，露出紫紅色的筋肉，十分凄慘。
甘露寺蜜璃還沒來得及驚嘆神谷嵐的神奇手段，就被鬼嫗這副樣子嚇了一跳，要不是捂著嘴，估計此刻都喊出聲來了。
神谷嵐漫步走到鬼嫗跟前，目光冰冷的俯視著，像是看俯看地上的螻蟻。
鬼嫗縮著身子，靠在楓樹底下，那一雙干枯發青的手擋在自己臉前，顫抖著，恐懼著，令人感到可憐。
“求你.....求你......”
鬼嫗哀求著，退縮著，聲音中充斥著絕望，又帶著痛苦，卑微到失去了所有的尊嚴。
可惜，神谷嵐眼中的冰冷絲毫未褪，那滲人的寒意化作了兩把冰刀，刮在鬼嫗的軀體上，讓她戰栗恐懼。
“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你知不知道一個渾身像是鐵鑄的鬼，還有一只穿著浴衣拿著煙桿的鬼？”
鬼嫗搖晃著腦袋，磕磕巴巴說道：“不....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神谷嵐眉頭一皺，顯然這個回答并不能讓他滿意，若是得不到一絲線索，那這些天豈不是白費功夫了。
鬼嫗見神谷嵐皺起眉頭，嚇得是心膽一顫，連忙說道：“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有一個大人.....不，是有一個鬼可能知道。”
“誰？”
鬼嫗咽了咽口水，將遮擋自己臉的那只手緩緩放下，說道：“那鬼叫‘牛利丸’，是宮城縣一帶最厲害的鬼，手底下有數百個鬼供他驅使，像他這樣的存在，可能....可能會有大人要找的那兩個鬼的消息。”
聽到鬼嫗的話，神谷嵐沉吟起來：“宮城縣......牛利丸，可以驅使百鬼么.....那倒是有一定的可能。”
想到這里，神谷嵐追問道：“那你說的這個‘牛利丸’，具體在什么地方？”
鬼嫗沒有立刻回答神谷嵐的話，而是沉默了一會兒，隨后才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之前聽說，似乎是在大鄉町一帶。可是這個消息是否屬實就不知道了，畢竟我只是一個小鬼，哪里能知道那種實力的鬼的準確消息啊。”
神谷嵐在鬼嫗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鬼嫗的眼睛看，雖然對方眼神有些畏懼自己，但并沒有飄忽游弋，顯然不像是在撒謊。
“這樣啊......”
得到了線索之后，神谷嵐身上的氣勢也緩和了很多，沒有一開始的那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看著眼前的鬼嫗，神谷嵐又想起昨天晚上遇到的青鬼，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對了，你在變成鬼之前，也是人類嗎？”
聽到這個奇怪的問題，鬼嫗明顯愣了一下，搖頭說道：“不是。”
“不是？那你是怎么形成的？”
鬼嫗雖然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奇怪，不過還是給神谷嵐解釋了一下鬼的形成。
鬼的形成原因有很多種，人死去之后，魂魄并不會完全消失，一些有著強大執念和怨念的魂魄會分離出來，繼續流離在世間，汲取天地間的陰氣或者人的貪嗔癡欲念為生，隨后逐漸成形，形成“鬼”。
除了人之外，動物的靈魂也可以變成鬼，甚至一些有靈智的植物或者器物都有可能衍生出鬼來。
不光如此，有些鬼的形成還十分的復雜，比如人的怨念和動物的怨念也可以結合在一起，誕生出鬼。
鬼的形成并非是單一性質的，形成的原因可謂千奇百怪，所具備的能力也是五花八門。所以自古以來，人與鬼的戰斗，基本上處在下風。
直到陰陽師的出現，人們對付鬼的手段才多了起來，而陰陽師也借鑒一些鬼的能力，創造了不少的陰陽術。
不過有一點都是相同的，那就是“鬼”都是由天地萬物間的殘靈組成的，一開始都沒有實質的本體，可能是一團氣，也可能是一片虛無，只有通過不斷的修煉才能獲得實體。
聽到鬼嫗的解釋，神谷嵐這才對鬼有了一個清楚的認知，同時對于青鬼這種由人直接變成鬼的存在也是愈發的好奇了。
“那有沒有由人直接變成鬼的可能？”
鬼嫗搖頭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聽說好像是有，但是我也沒有見過。”
“這樣啊......”
神谷嵐點了點頭，心中對于這個世界的鬼怪也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了解，不至于再像以前一樣什么都不知道了。
至于還有一些模糊不清之處，神谷嵐雖然心中好奇，不過卻也沒有什么心思去深究，畢竟他的目標就是斬殺當初殺了自己奶奶和村民的那兩只惡鬼，做完這件事情之后，他就回到北海道隱居。
看著眼前的鬼嫗，神谷嵐默默地將手放到了腰間的紅雨丸上。
鬼嫗見到神谷嵐的動作，頓時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于是驚慌道：“不.....別殺我....我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沒有騙你......求......”
鬼嫗的話還沒說完，聲音便戛然而止。脖間緩緩浮現一條血線，鬼嫗瞳孔一縮，眼前的世界便被一片灰暗籠罩。
楓葉落下，神谷嵐垂目含首，右手握著泛著赤色光芒的紅雨丸，神情冷漠。
“人鬼殊途，看在你提供情報的份上，我可以讓你走的沒有痛苦。”
說完，神谷嵐將紅雨丸收入刀鞘，轉身朝著甘露寺蜜璃走去。
而在他身后，鬼嫗的身體化作了一道青煙，緩緩消失在楓樹底下。
“走吧，我們先去宮城縣——大鄉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