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蛇”

　　但是，為什么自己會同時冒出幫助一方的想法？

　　亞戈的視線在不斷制造出類人姿態的羊角怪物和那些不斷伸出節肢的藤蔓巨柱間來回。

　　他，好像忘了什么。

　　死海。

　　寂靜無風、一切事物都會沉寂于此的海洋上，山德爾望著再次陷入平靜的海面，神情不由得有些疑惑。

　　在他的身邊，兜帽已經掀開，露出一張密布羽毛的非人面孔的黑袍人從死海中爬出，靜立在甲板上，處理著身上那不會自然流淌的死寂海水時，看了他一眼：

　　“你發現了什么？”

　　“沒，沒有。”山德爾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半人半鳥模樣的黑袍人撐開了晦暗的羽毛，甩落水滴的同時，詢問道。

　　“狄璐德，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嗎？”山德爾的眉頭微微皺起，神情顯得有些詭異。

　　“.....沒什么特別的地方。”黑袍人思索了片刻之后回應道，“只是在巫師時代，發生過一場大戰，貫通了大地，有一道通向深淵的裂口而已。”

　　聞言，山德爾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有一道通向深淵的裂口？這還不算特殊嗎？”

　　他的表現，并沒有讓黑袍人有什么反應，平靜無比，就像沒有情緒一般地回應了一句：

　　“巫師時代之前，神靈行于大地的年代，死亡的陰影籠罩著每一個人類。”

　　“人類的壽命極短，可怖的魔物隨手便能摧毀一個數百人形成的集體。”

　　“那時的人，信息的交流極少，也可以說，活不到可以交流的年紀。”

　　非人面孔的黑袍人甩落了所有的海水之后，才繼續道：

　　“‘守秘人’這個組織，正是在這個時期誕生的，他們最初的職責就是將整個部落集體被什么樣的魔物、什么樣的災難毀滅傳遞給其他的人類。”

　　“‘守秘人’這個名字，實際上就是代表著了解語言和文字意義的人。”

　　“早期的人類語的詞匯量并不多，語言和符號極少。”

　　“同樣的一些符號，不同的順序就會表示相近或相反的意思。”

　　說到這里，他看了一眼山德爾：

　　“‘卡亞西特’的可以指代發掘、挖洞、掘墓、融化之類使閉合物開放意思。”

　　“‘卡特西亞’則是指代填埋、封堵、冰凍.”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

　　“‘卡特西亞’這個島嶼，原本并不存在。”

　　“那里，直接通往極寒的深淵，通往世界的另一側。”

　　山德爾微微瞪大了眼睛：

　　“卡特西亞之下，是‘深淵’？”

　　“是的。”黑袍人轉頭望向了死海，望向了死海之上，那平靜無比的天空，“‘死神的翅翼，籠罩著卡特西亞的大地’。”

　　“連風也無法流動，死亡的寂靜籠罩的風之海洋下，就是卡特西亞的故土。”

　　聞言，山德爾的視線陡轉，落在那平靜無垠的死寂海洋之上：

　　“‘無知之海’？海底？”

　　他的神色驚疑不定。

　　他們知道的事情很多，這段時間以來，山德爾也已經逐漸能夠理解了。

　　結合他之前問的一個個問題得到的支離破碎的信息，整合到一起，他便能夠理解這一切了。

　　死神的國度，不是“死海”，而是“無風的海洋”，是“天空”，是在“死海”之上的“天空之海”，那沒有風，一切靜寂的無風天空。

　　這片天空之下，是“無知之海”。

但是，在“大災難”到來之時，這無風的海洋和無知之海被連通到一起　　山德爾的目光變得凝重。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身旁那黑袍人臉上的鳥羽在逐漸褪去，顯露出人的面貌和身姿。

　　只是.這幅面貌，他十分熟悉。

　　然而，他還沒有開口，黑袍人再次將兜帽扯上，從甲板的邊緣處離開。

　　隨即，一個個身影從死海中飛出，落在甲板上。

　　那短暫顯露出山德爾所熟悉的面貌的黑袍人，微微停下腳步，說道：

　　“‘途徑’、‘序列’這些事物，也是在那段時間前后才出現的。”

　　“巫師的時代，直到巫師消失的年代，直到‘時間’徹底崩塌的時代，這些事物，才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

　　與此同時。

　　無盡的迷霧籠罩的“幻影界”中。

　　一位頭頂著宛如星河般的綺麗銀發的美麗女性，停下了腳步。

　　她的視線，落在了一團霧氣籠罩的事物上。

　　似乎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到來，霧氣微微動蕩了一下，將“目光”轉向了她。

　　隨即，聲音響起：

　　“蛇的味道，沒有了。”

　　“當然，長眠者的本體一旦蘇醒，所有的‘夢中人’，都會消失，除非它再度陷入沉睡。”

　　頂著一對銀色蛇瞳的女人，又或者說“神靈”，看著這團霧氣說道。

　　“是的，沒有誰能比‘法斯特’更了解祂了。”

　　霧氣中傳出的聲音平靜無比，仿佛早已知道了一切。

　　而女人，有著艾爾莎面容的女人，看著這團霧氣，說道：

　　“知道得太多，可不好。”

　　“是的，全知并非全能。”霧氣中傳出了聲音，“的確巫師們就像焰生種一樣，嘗試著控制神靈，但他們和焰生種終究不一樣。”

　　“神靈就是神靈，并沒有實體，不是融入就是被融入。”

　　一股“視線”從迷霧中透出：

　　“嘗試與神靈共存，從神靈的視角窺探世界，并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一切的虛無感？”女人的嘴角微微翹起。

　　“不，知道得越多，越是能夠理解自己的渺小和孱弱。”霧氣中傳出了回應。

　　“面對毀滅降臨時的無力，是最可怕的。”

　　這一次，霧氣中傳出的聲音讓女人皺起了眉頭。

　　“你什么意思？”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這團霧氣的身份，也正是因此，她明白這團霧氣的話的重量。

　　然而，霧氣并沒有直接回答她：

　　“巫師試圖掌控‘蛇’，為此，他們甚至試圖描繪‘蛇’的輪廓，將‘蛇’束縛，將‘蛇’掌控。”

　　“但是，‘蛇’是虛幻的。”

　　“‘蛇’是影子，祂并不存在實體。”

　　“‘蛇’是影子，有了實體才有影子。”

　　“但‘蛇’是時間之河投射在榮光上的影子，而不是榮光的神靈。”

　　“仿照的星辰，可以捕捉虛假的陰影。”

　　“但，仿照的星辰，無法捕捉真正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