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但那黑暗天幕壓下之時,亞戈卻是產生了一種驚懼感。
那無聲無息壓下的黑色天幕,沒有給他直接帶來任何感受。
他并沒有直接感受到壓力,也沒有感受到威脅,那作為強大非凡生物的本能預感也沒有給他任何警示。
只有作為概率途徑能力的部分,只有他始終盯著那黑暗天幕的視線,看到無數概率之線被黑暗吞沒,才能以理性判斷出“危險”。
各種被動的反饋,無論是本能預感還是其他,似乎都沒有了回應。
但也正是因此,亞戈才不由得心中一寒。
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迷霧途徑的能力。
自己第一次遇上納爾森之時,如果不是對方擊潰了他的稻草人,讓他產生了反應,他甚至都察覺不到納爾森的存在。
而現在,情況也更加糟糕。
迷霧途徑的能力形式,主要是將自身的一切遮蔽。
靈感實際上就是另一種形式的、不同于物質肉體層面的感知。
物質層面,有視覺、聽覺、觸覺等。
而靈感,實際上也和物質層面的感知類似,但實際上并沒有明確的方向。
或者準確地說,靈感就是一種不定型的感知。
靈視,與其說是“與視覺結合”,倒更不如說是模仿視覺,將得到的感知、反饋結果以視覺的形式呈現出來。
這種主要由靈霧也就是靈體衍生出的感知能力,可以以接近視覺的方式呈現,也就是靈視,聽覺方面的呈現,就是能夠得到近似聲音的反饋,使用看門人面具前往廢墟圣殿時,那種在耳邊浮現的呢喃聲。
那種呢喃聲,與其說是“聲音”,實際上并不是聲音,只是靈感以接近或者說模仿物質聽覺方式得到的反饋而在他的認知中形成“聲音”而已。
那些混亂的呢喃囈語,如果以靈感模仿視覺,或許會是另一種形式。
如果以觸覺的方式,這些靈感,就會以認知中接觸物體般的被動反饋形成認知......
靈感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感知,亞戈從來沒有放棄過調查。
而這個答案,是他之前那段時間因為薔薇教會的身份,因為薔薇女神是否是“邪神”而對薔薇途徑反復調查,對于“魔女”能夠五感互相轉化的“通感”能力研究琢磨許久確定下來的。
而塞繆爾和歐斯特這幾位閱讀過不少非凡者記憶的死靈途徑非凡者更是推動了一大步。
之后,他也不覺得自己浪費了時間。
畢竟,最后,他得出了結論,概率途徑的感知,那種能夠通過概率之線感知事物的能力,歸根結底還是一種靈感運用的方式。
但是現在,自己的感知仿佛在無聲無息間,被什么力量悄然遮蔽住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視覺,他以視覺這種主動而非被動的感知方式去“看”,他甚至都注意不到發生了什么。
感知消失?為什么?
而具體是什么原因......
那無法窺探的漆黑天幕之中,就藏著答案,但亞戈也并不可能進入那黑暗天幕之中尋找。
沒辦法了,只能用看門人面具逃往廢墟圣殿了。
腦海中浮現出那被黑暗簇擁的廢墟圣殿的光景,在門扉開合聲之中,亞戈瞬間從原地消失。
整個小鎮瞬間被黑暗天幕壓碎。
但是,在天空之上,那身著鎧甲,披著黑羽大氅,頭上帶著看不清花紋的頭盔的漆黑騎士,視線陡然一轉,死死地盯著亞戈消失的方向:
“修杰斯?不,康那利?也不對......”
頭盔之下,一個沉悶的聲音低低地響起,帶著些許的疑惑:
“是誰?這個深淵領航者......?”
“不,我覺得更像是死海女妖。”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伴隨著無窮無盡宛如浪潮般的靈霧涌動,浪潮涌動的異響聲,一個人影從霧中走出。
“夜騎士”看向了來人:
“你覺得是死者旅團的人?”
“不然呢,死海女妖這個古途徑也只有死者旅團那群還崇拜那個舊日死神的家伙們會走了,舊日死神回歸虛無之后,途徑就發生過變化。”
來人,同樣騎著一匹“戰馬”,但是,相較于夜騎士座下那只被無數晦暗陰影包裹,仿佛無形物質的陰影一般的戰馬,他座下的“戰馬”,形體極其詭異。
雖然擁有馬的輪廓,但是其身軀之上,有著無數卷曲的、間隔交錯凸起的鱗片,有點像是海馬體表的膜骨片一般,但仔細看會發現,這些鱗片實際上都是連在一起的,只是狀如鱗片,實際上是一整張皮,一張有著鱗狀褶皺的類膠質皮膚。
這身形奇異的“戰馬”除卻近似水生生物的鱗狀皮膜外,還有一種異質的潮濕感,讓那四只生著鰭狀膜的馬腿有種隱約游動的感覺。
而坐在戰馬上的男人,也是穿著一身全身甲。
和夜騎士那完全不顯露身姿的情況一樣,那帶著異質潮濕感的潮綠色盔甲裹住了他的全身,不顯露出半點外部特征。
而在那一句狀如詢問的話語之后,他出聲道:
“那些白癡一樣的家伙知道信仰的事情后,就有了高序列生靈需要人類認知信仰的想法。”
言語間帶著不屑的音聲響起:
“白癡就是白癡,說什么信仰是神明的根基,掌握了民眾就掌握了神.....白癡。”
“不是無垠深空的那些‘神明’以民眾信仰認知為根基,而是那些‘神明’是燈塔。”
“誰會把那些隨意就能夠攪亂的認知信仰當成根基,就算是那些被遠古的巫師們親手扯下神座的可憐蟲也不會蠢到把那些愚昧者的信仰認知當成根基。”
他那潮綠色的頭盔轉向天空:
“走到盡頭的人,都會成為‘燈塔’,成為根基,成為船的錨。”
“整條路都會因為‘燈塔’的變化而發生變化,是‘燈塔’決定道路。”
“可惜,走到路的盡頭的人,還能算是人嗎?”
潮綠色盔甲的騎士那仿佛鯨歌般蕩漾的聲音帶著不屑感落下:
“在‘燈塔’已經變更過,甚至新的燈塔都倒塌的時候,那群始終不肯改變道路的白癡竟然還繼續沿著舊途徑前進?”
“‘死海女妖’?呵‘深淵領航者’都已經過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