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小鎮,阿哥丘街。
破落的街道上有許多破爛屋子,早年在這里建起屋子的獵人伐木者的后代,如果沒死,要么去了都特里,去了城市發展,要么就是繼續做獵人或者伐木者,哦,不,伐木工——
阿奇博德伐木場的伐木工。
這里,已經沒有什么人了,只有少數幾間屋子的前后還有人。
此時,他們的目光都半是害怕半是憐憫又夾帶著某種詭異的興奮,望著剛才那幾個人走進的屋子。
他們知道,又有人要死了,要死在那間屋子里。
但他們不敢說什么,也沒有說什么的理由,更沒有能力頂得住后面來自那群人的報復。
他們很樂意看到那些人被搶被殺。
異常貧困的他們,對于有人過得比他們好這件事,心中或多或少都有嫉妒乃至怨恨——
憑什么比我們過得好。
這原本應該潛藏在心中的惡意,在一次次目視犯罪卻無懲罰的過程中,慢慢浮上心頭。
苦難永遠不能成為對無辜者施害的正當理由?
無辜?那又怎么樣?
我們難道不無辜?我們犯了什么錯,為什么就要貧窮?
人,總是會為自己的惡行尋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但他們永遠不會去想,如果他們以這個作為理由——
自己受了苦難,所以就算對其他無辜者犯罪,也是正當的,可以作為理由。
那么,“受到苦難”,就會變成正當的。
這些犯罪者受到的苦難,受到的壓迫欺凌,就是理所應當的。
原本,只要是個正常人,就應該知道一碼歸一碼,就算一個人是犯罪者,但他沒犯罪的時候,被別人迫害壓迫,就是錯誤的,不應該被壓迫。
而一個人就算被壓迫被欺凌,對欺凌者壓迫者,他的攻擊是正當的反擊,但如果他的手伸向了其他的無辜者,這就是犯罪,是毫無疑問的錯誤。
這些施以惡行的犯罪者總喜歡拿自己受到的苦難來當自己犯罪的擋箭牌,甚至用什么別人犯罪沒有被抓,為什么抓我這種理由,甚至說成“為什么別人可以犯罪,我不可以”,把“犯罪”正當化。
犯罪沒有被抓到,是警方的責任,并不代表這件事是正當的,通過這種手段來偷換概念,讓自己的犯罪惡行為正當化,卻又覺得自己的受到的苦難是不應該的,這就是所謂的雙標。
如果認為犯罪是正當的,那么自己受到犯罪者壓迫欺凌就應該是理所應當的,那么,他自己再去犯罪,也是理念行為一致的。
就算“犯罪是正當”的這個理由不被人接受,也是言行一致。
可惜,對他人一個標準,對自己一個標準,雙重標準的人非常多。
雙重標準的犯罪者更是不少。
以雙重標準將自己的行為正當化,對于自己遭受的苦難憤憤不平,但甚至期盼他人遭受厄難,自己則幸災樂禍。
遭受了苦難,對于施害者的幸災樂禍是報復,對于無辜者,那就是惡性的。
留在阿哥丘街的人們,在這種雙標的惡性心理中,注視著那間屋子。
甚至,他們也在期盼自己能夠成為施害者的一員,成為得利者的一員。
但是,沒有人知道,一道無形的身影,正在逐漸靠近。
屋中。
那幾個年輕人正拎著準備好的武器和繩子。
那些有錢人肯定會想要用錢或者各種東西作為交換。
他們并不介意自己能夠分到的錢更多一些。
但是,他們并不會把人放走。
他們并不知道,也不確定對方到底是些什么人,他們也不能肯定對方會認識什么厲害的人物,雖然他們甚至敢打小鎮警探的主意,但是在這之上,對于阿奇博德家的那些人,幾人根本沒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在絕不放走對方的情況下,盡可能地拿到更多的錢。
聽到“老大”告訴他們的,那個商人可能擁有的財富,他們甚至都已經想到自己能夠拿到多少錢,夠不夠去都特里的賭場里玩一玩的畫面。
然而,誰都沒有注意到,三只似人似蟲蛇的怪物,正攀附在屋內的墻體天花板之上,以空洞無瞳的眼眶,默默地注視著三人。
而在房門忽然打開的瞬間,三只怪物撲了下來,還沉浸在房門打開的驚疑中的三人,意識齊齊陷入了黑暗。
進入屋子的亞戈,目光淡漠地轉向了那為首的年輕人,然后,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對方身上。
緘默儀葬!
由生轉死,年輕人身上的生命力快速消散。
隨即,那原本被體內的生命力拘束或者說保護的靈霧,失去了庇護。
而亞戈,沒有猶疑地低身觸碰尸體——
無窮無盡的霧氣涌現。
一片片記憶迷霧,在亞戈提燈般幽光的照耀下,盡數展現在他眼前。
下午時分,接近夜幕將近的時候,一輛馬車進入了小鎮,熟門熟路地來到了小鎮上唯一的一家旅館之前。
一個光頭壯漢,提著一個提箱,從馬車里走了出來。
他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小鎮邊緣教堂的方向之后,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進入了旅館。
不過,就在踏入旅館的剎那,他不由得瞪了瞪眼睛:
“來了?”
小鎮邊緣,墓園旁邊,霧中圣殿,迷霧教堂之中,所有霧中騎士這個小隊的非凡者,都聚集在了一起。
以那小隊長,以那無名騎士為首,迷霧圣殿的非凡者們,正聚集在教堂前,緊張地注視著逐漸涌現的霧氣。
迷蒙的大霧,帶著水汽,帶著陰冷,帶著難以承受的壓力,逼得他們收斂靈感,不敢外放靈霧。
同一時間,以千面人的能力直接映射了那流氓青年形貌的亞戈,也有些愕然地望著那涌起的大霧。
靈潮,來了。
而且,帶著比起以往更加強大,更加可怖的強烈靈潮。
就算他是中序列的非凡者,也都不敢在這種情況下外放靈霧靈感。
原本,靈潮到來時,中序列的非凡者,是可以一定程度上扛著靈潮壓力外放些許靈霧作觸摸靈感的,但是現在 亞戈瞇起了眼睛。
或許,可以借一下勢?
亞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