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戈這句話,讓弗里森有些哭笑不得。
他撐著身體站直了起來,手指在墻壁上留下了五道長長的劃痕。
注意到這個情況,亞戈終于明白剛才隊長的話并不是平常時不時開的玩笑,不由得有些緊張地問道:
“隊長?你沒事吧。”
說著,他向著弗里森靠近了幾步。
“停下,不要過來。”
弗里森背靠在墻上,喘著粗氣:
“我要休息一下。”
“好吧.....”
看著他狀態不對,已經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亞戈,沒有選擇后退,就這樣站在原地,想了想,他用手掃干凈地面,一屁股坐了下來,展開話題:
“對了,隊長,我有個問題,昨晚那個襲擊我的非凡者,他自稱是‘傾聽者’.....”
聽到亞戈的話,正仰靠在墻上,緩緩平復氣息,平復狂躁沖動的弗里森閉著雙眼,追問道:
“是他自己說的?”
“對,在我釋放靈霧攻擊他的時候,他很得意地嘲笑我。”
亞戈簡單地描述了一下當時的狀況。
聞言,弗里森頓了一下之后,才道:
“傾聽者嗎?估計也是個代號。”
“代號.....”亞戈低聲重復著這個單詞。
“知道序列魔藥的名稱的人,只要有點想象力,嘗試讓自己的行為向名稱靠攏,并不是什么少見的狀況。”
弗里森輕笑一聲道:
“有一個序列的名稱叫做‘罪犯’,有非凡者扮演罪犯,模仿罪犯的行為。”
“如果序列的真正名稱傳出去,就算沒有人告訴他要怎么做才能消化掌握能力,但只要知道這個名稱,那么行事向相應名稱靠攏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每當做出契合要旨的行動,都會產生微妙的感應,不是每個非凡者都是遲鈍的傻子,次數多了,他們都會意識到消化和名稱多多少少有關聯。”
“一旦察覺到這件事,產生了猜想,正常的人都會嘗試去驗證,更何況非凡者?”
“這樣的事情一多,行動、做事要契合名稱、契合要旨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什么手段能夠減少非凡者產生?”
弗里森喘了口粗氣,笑著問道:
“掩蓋是不可能實現的,那么,要做的就是.....”
“誤導。”亞戈沉聲道。
在他前世就已經被證明了,越是打壓輿論,越是掩蓋什么事,事情反而越會顯得真實,反而某種程度上幫助傳播。
即使這個世界沒有網絡的存在,但這個現象也是存在的,區別頂多是傳播的速度問題。
比起把數字1壓制到0,加入其它的假消息,或者半真半假的、模棱兩可的消息更容易掩蓋真相。
亞戈盯著弗里森:“偏移序列.....”
“是的,沒錯。”弗里森露出了笑意,“你果然很聰明。”
“行為契合消化的規則的時候,自身會產生微妙的感應,但是,無論是完全契合還是部分契合,都會有感應。”
“那么,就把契合一部分行為準則的代號放出,與在各種情況下可能暴露的真名混淆在一起。”
聽到這個稱呼,亞戈低下頭,沉思起來。
他一定程度上證實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為什么他聽到的、守墓人途徑序列8的稱呼會有那么多。
“入殮師”、“沉默者”、“不語者”。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不同語言間翻譯不達意的問題,但是還是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而現在看來,并不是翻譯不達意的原因。
而是這些不達意的名稱,本身就是被故意放出,作為混淆手段存在的。
那么,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從掌握真正途徑名稱相應的教會非凡者那里,應該是能夠得到真正名稱的....
不,等一下,如果說從教會,從自己所屬的教會,也得不到真正的名稱呢?
亞戈猛地抬頭看向了弗里森,詢問道:
“守墓人.....”
“不知道。”
弗里森搖了搖頭,望著對面墻上高掛著的金屬柵格燃氣燈,笑道:
“沒人能夠確定這個稱呼是不是用來混淆真正名稱的代號。”
只要系統沒有騙我,我應該能確定。
亞戈心中嘀咕了一句。
以目前他能夠使用的能力對應上來看,系統上面顯示的“入殮師”,比起沉默者或者不語者要更貼近能力.....
之后,兩人繼續交談著,亞戈也從弗里森口中知曉了他到底發生了什么狀況。
潮汐教會的隱秘司鐸。
中序列的非凡者.....
自己才剛剛序列8,就遭遇到了各種序列6或以上的非凡者....
這世界真tm危險。
如果自己沒有系統、沒有看門人面具的幫助,亞戈敢肯定,現在自己已經死了。
直到下午,亞戈才放下了紋章學的讀本,前往薔薇教堂的墓園。
他已經好幾天沒過去了。
乘坐著公共馬車,在蹲在路邊的,一雙雙或惡意或呆滯的眼睛注視下,亞戈手持黑傘,來到了薔薇教堂后側。
山德爾大叔,正手持黑傘,站在芬妮拉的衣冠冢前。
直到亞戈來到他身邊,他才回過神來,以平淡的聲線道:
“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除去自身需要隱瞞的部分,亞戈原原本本地將事情說了出來。
山德爾只是靜靜聽著,沒有發表看法,也沒有插話。
直到亞戈說完,接近五分鐘之后,他才緩緩轉身,向著教堂方向走去。
亞戈跟在他后方。
“等你傷好之后再過來。”
走到能夠遮蔽雨點的教堂雨雨檐下,山德爾才終于出聲:
“這里我一個人能夠應付,你之后去據點就好。”
聽到這句話,亞戈張了張口。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亞戈能聽出來,山德爾大叔是不打算回據點了。
但是,最終他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芬妮拉的死,對于山德爾大叔的影響并不小。
山德爾大叔,最近也變得越來越不對勁。
本想問問守墓人序列相關的事情,但是最后,他還是選擇先離開,等過一段時間,等山德爾大叔狀態恢復過來再問。
看著亞戈遠去的背影,山德爾默默地轉過頭,走進教堂,在幾個教士和牧師的注視下進入了他自己的休息室。
翻開抽屜,山德爾拿出了一個寫滿了文字的筆記本,翻到了中間部分。
上面以寬闊的字距寫著幾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