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戈說出這句話之后,隊長弗里森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
“那么直到明天就好好想想吧,今天我們三個去狄璐德劇院繼續調查殺人案的事情。”
說完,他便帶頭離開了房間。
“好的。”
亞戈點點頭,跟了上去,心中還是有種不太安全的感覺。
他仍舊是處于第三人稱選項的狀態。
仿佛漂浮在自己的后上方觀察一樣,他觀察著周圍。
剛才的三個可能性,正在進行讀心的可能應該可以排除掉了,還沒有開始進行讀心的可能性不能確定,但是也應該不高,畢竟都已經將魔藥的名字信息告訴他,將他當成成員對待.....
等等,如果說一開始他就已經暴露了,被當成其他組織的間諜臥底,將計就計向他透露假情報呢?
但是這也說不過去啊,如果有讀心能力,那么他的想法都暴露了,他不是臥底這事也應該暴露了啊?
心中嘆了口氣,亞戈放棄繼續思考這永遠走不完的猜疑鏈,轉而向最后一個,也就是第一個可能思考。
如果是第一個....
審查已經完成了。
在他進入據點,不,進入祈禱室,不,進入紳士俱樂部甚至是來之前,他之前經歷的事情中,就有作為審查的手段或者工具呢?
亞戈思索著自己一路上看到的人和經歷的事情,同時依靠著第三人稱視角觀察周圍的人,試圖尋找可能存在的讀心手段。
人的話,自己視野內,視野外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讀心者。
物品的話......
說起來,弗里森把自己叫到這里來,第一個去的地方是女神像右邊的門,進入了地下據點的房間。
但是說的事情.....
亞戈發自內心地覺得,在女神像左邊的房間里交談的內容明顯更重要一些。
也就是說,如果讀心或者類讀心的能力是通過物品或者什么“儀式魔法”來進行的話,那么地點應該就是進入女神像右邊的大門一直到地下房間內這段距離出現過的物品。
藤蔓一樣的柱子?
階梯?
房間?
亞戈回憶著用話術自我欺騙的自閉行為后的記憶.....
等一下,書?
想來想去,似乎就是進入那個房間之后,弗里森隨意扔給他的那本書最為可疑。
但是沒有實證也無法確定,搞不好地下房間才是偽裝,女神像左邊的房間里才有讀心的手段呢?
亞戈扭頭看了一眼女神像左右的兩個房間,警惕心在掛在猜疑鏈上的兩個房間上來回游曳。
沒準是女神像呢?
而在陷入猜疑鏈中的亞戈與弗里森、阿萊娜希婭三人一同前往狄璐德劇院的時候......
........
暴風雨中,一只巨獸正在大地上行走著,機械傳動的巨足。
一只機械巨獸。
那是一個巨大的城堡。
令人震撼的景象,龐然巨物身上大大小小的齒輪正在轉動著,蒸汽從城堡的煙囪和齒輪間噴涌而出,纏繞在這只機械巨獸的身周,讓它看上去仿佛在霧中、在云中行動一般。
而此時此刻,一位穿著黑色燕尾服,頭戴禮帽的男人,正站在距離這只機械巨獸幾千米遠的位置。
他那線條輪廓深邃,眼窩深陷的右眼上,正嵌著一面單片眼鏡。
男人注視著那龐大機械巨獸前進,卻沒有任何靠近的意思。
或者說,他靠近過,但失敗了。
“太早了,還沒有把序列9的魔藥消化完畢就試圖探索更高序列的魔藥啊.....”
他嘆了一口氣,掛著的單片眼鏡下的深邃眸子中,映射出了宛如水晶般的光澤:
“試了這么多天,連大門都進不去。”
他嘆息了一聲,摘下了嵌在眼窩上的單片眼鏡,注視這看似普通的鏡片:
“不過,到底是出了什么問題?‘偵探’魔藥和‘殘缺者’的魔藥為什么不能共存?”
瞇起眼睛,右眼中那晶瑩的、與左眼完全不同的眼珠略微僵硬地轉動起來:
“不,一定是能夠共存的,即使死者旅團要付出犧牲一半人的代價也要強攻入斷裂齒輪據點去獲取的情報,甚至斷裂齒輪小隊的非凡者愿意以犧牲一位序列7的非凡者作為代價也必須要阻攔,需要付出這種代價來保護、來搶奪的情報,不應該是假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偵探’和‘殘缺者’的魔藥應該是能夠共存的,以消化時間作為變量控制也無法成功,無論是服用了一年還是服用了一天都不行,到底為什么每一個實驗品在服用了‘偵探’魔藥之后就會失控變成怪物?“
“到底是什么地方弄錯了?在沒有弄清楚原因之前,不能再繼續試驗了,制造魔藥的材料已經不夠了。”
握緊了手中的單片眼鏡,他深深地注視著那仿佛霧氣源頭一般不斷排出蒸汽,在轟隆的巨響聲中消失在視野中的機械巨獸。
“這本書至少要踏入中階序列才能探索,不然就算成功解開謎題,得到的魔藥也無法服用,只能引來危險......暫且先放棄探索。”
自語著,男人扭過頭,伴隨著那馱著、或者說身軀本身就是城堡的機械巨獸消失在視野,周圍的空間也開始崩塌、碎裂。
再次睜開眼睛之時,他已經身處于一間堆滿了各種齒輪、發條構件的工作室中,在工作臺上還有幾個正在制作的鳥型機械人偶。
在左眼往左看的時候,他的右眼也詭異地以完全不同的軌跡向其他方向望去,確認周圍的環境。
沒有危險。
在確認過沒有危險之后,他將手中的單片眼鏡再次嵌入到深陷的眼窩中卡住,并不光滑的鏡面遮擋住了他略有些奇特的右眼。
戴上了眼鏡之后,似乎是再次確認一般,他再次掃視周圍:
“連帶身體一同進入書中世界可以規避危險,但是也有不安全的地方,下次嘗試一下只將意識投入書中世界的方法好了。”
心中自語著,他將在工作臺的位置正平整地擺放著的故事書合上,抬起頭,看向上方的書架。
偉大的工匠皮特安、移動的炮塔——坎德利安的巨獸、發條與人偶、魔眼、鴉歌、陰影中的腳步......
視線掃過那一本本故事書,男人調整了一下書的位置,將這本故事書放到了最左邊。
做完這一切,他轉身走出了工作間,進入了盥洗室。
然而,他進入盥洗室并不是為了解決內急或者洗澡。
再次確認過沒有危險之后,他將手上的戒指取下,掛在了盥洗室墻上一排掛鉤中的第三個。
當戒指停止搖晃的瞬間,微不可查的顫動響起,地面上出現了一道暗門:
“需要購買新的實驗品才行啊.......”
進入暗門,走了一段距離之后,他進入了這散發著強烈惡臭,到處流竄著老鼠和各種食腐生物的巨大下水道。
七拐八繞十幾分鐘之后,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具半躺在下水道兩邊過道的地面上的尸體。
他徑直來到了這具尸體的面前,以漠然的語氣道:
“我需要兩只實驗動物。”
原本一動不動的“尸體”,那腐爛的眼珠驟然轉動了一下,發出渾濁的聲音:
“嘿嘿,沒問題,但是亞休恩,你需要給我一瓶‘缺陷者’魔藥。”
“不要叫我的名字。”
男人微微瞇了瞇眼睛,然后繼續道:
“再給我加兩只。”
“尸體”嘿嘿地笑了一聲,因為腐爛而漏風的嘴巴中吐出渾濁不清的阿拉貝拉語:
“成交,四個下城人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