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庸見到陳劍儒,先是安慰了幾句,關于陳文和的事情,他也聽說了,陳文和在貢院之外的遭遇,可是在長安城鬧得沸沸揚揚,他就算不刻意打聽,也難免會聽到一些只言片語。
對于陳文和的遭遇,他還是有些惋惜的,但也不至于難過。
雖然陳文和從打算踏入仕途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是屬于他這方陣營的人,但古往今來中途夭折的天才,更是數之不盡,在陳文和沒有成長起來之前,還不值得受到他的重視。
在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后,看似不會對陳文和構成什么影響,但這件事情卻跟仕途又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系,有時候,有才能還是不夠的,還要有與之配位的名。
陳文和經此一事之后,勢必會有損士林之中的形象,這樣一來,受到士林的排擠,也就在所難免了,文人相輕,自古而然。
如果陳文和只是一個籍籍無名之輩,那這件事情勢必不會有這般大的影響,流言蜚語從來都不會在一個庸才的身上出現。
但事情沒有如果,陳文和應該慶幸自己有一位禮部尚書的叔叔,才讓他免受了許多災厄。
有著陳劍儒的威脅,那些人更不敢光明正大的表現出自己內心的想法,但背地里使絆子,卻是屢見不鮮的。
尤其是貢院之外的那件事情,讓他們看到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經此一事,陳文和的聲名可就徹底的臭了。
可以說,陳文和的名字,之所以能夠響徹整個長安城,他們有著不可或缺的功勞。
陳劍儒被提及傷心事,也是忍不住頓了一下,然后說道:“多謝大人掛念,文和一切都好,只是一些皮外傷,一個月之后,勢必能夠恢復如初,到了殿試之上,相信文和一定會不負厚望的。”
有著易安的威脅,陳劍儒倒也不敢說陳文和能夠奪取狀元之類的話了,如果到時候陳文和仍舊略差一籌,那豈不是打了自己的臉。
對此,胡德庸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說什么,陳文和能夠成長起來,他自然求之不得。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把那些賭場的事情弄清楚,他相信這件事情不是陳劍儒所為,但究竟是副考官之中的哪一位,那可就很難說了,胡德庸也不試探,跟陳劍儒也沒有試探的必要,直接問道:“長安城發生了一件大事,不知你可有所耳聞?”
陳劍儒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這幾日他一直都在奔波陳文和的事情,再加上他本來就對那些賭場的事不關心,所以,自然就不知道那些賭 場的遭遇了。
“還請大人解惑。”
胡德庸其實一直都在觀察陳劍儒的神色,看陳劍儒這般反應,心里對陳劍儒的最后一絲懷疑,也都全部煙消云散了。
緊接著,胡德庸便將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他的猜測,全部都跟陳劍儒詳細的講了一遍。
“還請大人明鑒,這件事情如果不是大人提及,我是一概不知啊。”
陳劍儒一聽,頓時大驚失色,甚至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可比陳文和的事情大多了,這件事情如果處理不慎,那他這個禮部尚書的位置,可就要坐到頭了。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些賭場之所以遭遇那種事情,分明就是會試的名次,提前被泄露了出去,這是毋庸置疑的。
到了那時,所有的矛盾可就勢必都要指向他了,到了那時,就算這件事情跟他無關,他也難辭其咎了。
如果再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的話,到時丟官罷職事小,只怕對方還會借機置他于死地。
可是,包括他在內的數名考官之中,在會試的前后,他們除了在面見陛下之時出了一次貢院,可都是一直被限制在貢院之內的,他們就算是有這個想法,但也絕對沒有機會成功。
“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情跟你無關,不然的話,我也就不會坐在這里跟你說話了,那泄露會試名次之人,勢必是那些副考官之中的一位,你不妨仔細回想一下,那些人在此期間,可有什么形跡可疑之處?”胡德庸沉吟了少許,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現在陳劍儒的處境,卻是有些不容樂觀。
如果找不出那個人,那陳劍儒可就要為對方背黑鍋了。
本來這件事情并不算什么,泄露的又不是考題,對科舉還構不成什么太大的影響。
可是這件事情卻影響到了太多人的利益,而且那些人的身份個個都非同一般,他這邊陣營的可以罷休,可是蔡金呢?
只怕蔡金會恨不得將陳劍儒除之而后快吧?
陳劍儒可是猶如他的左膀右臂,本來他還有一副后來者居上的架勢,可是一旦禮部出了問題,那他的處境,可就不容樂觀了。
陳劍儒陷入了沉默,開始仔細的回想起先前在貢院之中的一幕幕,可是思索了良久,仍然是毫無頭緒,他并不覺得那幾位副考官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胡德庸見狀,也只能嘆息一聲:“明日朝會的時候,只怕蔡金一黨,會借機向你發難,這件事情,我們卻是得早做打算,只不過,你現在的處境可是不 容樂觀,想要獨善其身,又談何容易。”
最起碼,就眼下的形式,對陳劍儒來說,可是極其不利的。
陳劍儒聞言,不禁再次陷入了沉默,額頭之上不知何時,已然布滿了冷汗,到了朝堂之上,他可就百口莫辯了,哪怕這件事情不是他所為,蔡金一黨也有無數種手段讓他跟這件事情扯上關系。
想到這里,陳劍儒心里頓時五味雜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胡德庸也是面露凝重,良久之后,他才冷聲道:“雖然這件事情我們毫無頭緒,但我們卻不能坐以待斃,只有化被動為主動,你才能夠置身事外。”
陳劍儒聞言,頓時眼前一亮,胡德庸這般說,十有八九是心里已經有了對策。
尤其是看著胡德庸鎮定的樣子,他的心中大定。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