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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漢陽郡守

  在晌午時分,公孫祿帶著大批的輜重來到了冀縣。

  前腳剛到衙署,后腳就被劉云拉進了房間。

  而后緊閉房門,整整一個中午的時間,連吃飯都沒顧得上。

  當劉云和公孫祿二人自房間出來之后,由公孫祿所擬寫的露布告漢陽民,被加急趕制,并四派甲士,散示諸縣。

  于此同時,劉云頒布了入主漢陽之后的第一道命令治漢陽教。

  這一紙命令,廣涉軍農二事,是劉云昨夜挑燈夜戰所列的升華版本。

  而且,在公孫祿的強烈建議之下,劉云決定向朝廷上書,表奏漢陽郡事。

  在這一封由公孫祿書寫的表文章奏里,劉云攝漢陽郡太守,治下十一縣各縣令長,王治、姜正、趙登諸將等三十六員官吏,皆祥列于其上。

  雖然公孫祿堅持要上表奏,但劉云始終覺得,這事情很煞筆。

  上書給誰看去?

  皇帝陛下恐怕連漢陽郡在什么地方都鬧不清楚。

  這玩意呈上去,看的人定然是董卓,而不是年僅八歲的漢獻帝。

  但公孫祿強烈建議,聲稱朝廷猶存,劉云也就認了,只是稍微麻煩點走個流程而已。

  自己給自己和自己的部下封官,這事情,多多少少是有些扯淡的。

  在這一封奏文下,漢陽郡的政治體系,也由此確立了下來。

  王治領䝠道,北拒韓遂、馬騰。

  姜正領略陽。

  趙登領平襄,以鎮后方。

  皇甫顯拜典農都尉,職司屯田,民政,田租事物。

  公孫祿拜軍師中郎將,為而今劉云手下獨一無二的謀士。

  這一切的事情,終于有了一個著落,劉云心中也踏實了一些。

  選的這些人,不論能力如何,起碼目前整個的架子是有了。

  剩下的,就需要在之后逐步去完善。

  而這,不是一日兩日就能一簇而成的,非長久不可。

  伴隨著這一道道命令的下達,漢陽郡也開始變得火熱了起來。

  招撫流民歸鄉,與招募兵卒,是最最重要的兩件事。

  劉云如今奪了漢陽郡,可以說將董卓與韓遂、馬騰都給徹底的得罪了。

  戰事的爆發只在早晚!

  隴西郡為董卓老巢,劉云等同于與虎酣睡。

  除了蜀中后路,漢陽郡三面受敵。

  將王治三人打發出去,劉云也是無奈之舉。

  十一月初五,董卓自拜相國,封郿侯后的第四日。

  劉云所上書的表奏終于出現在了董卓的手中。

  他只是掃了一眼,便一把將奏疏扔在了地上,“匹夫小賊而已,竟表奏自拜為漢陽郡守!諸公且瞧瞧,當如何處之?伯喈。”

  年近六十,正在打著盹兒的蔡邕,被董卓一聲喚醒,茫然四顧。

  愣神許久,忽然喝道:“漢陽郡守?不去不去!我三日之內已遍歷三臺,又要讓我干郡守?不干不干!”

  “侍中大人過憂了,相國所說乃是漢陽郡反賊上書表奏之事。”

  一旁的周毖,淡笑著提醒了一句。

  心中暗誹,這位陳留名儒,而今也垂垂老矣,不堪用了。

  蔡邕方才醒悟過來,嘬了兩下略顯干澀的嘴唇,問道:“漢陽郡?不是為叛軍所困嗎?”

  “是為叛軍所困,可而今忽又蹦出一人來,名劉云。此人坑殺了韓遂帳下大將梁興,有傳言,更是擄了馬騰幼女馬文鷺,合兵數萬,取了漢陽郡。”周毖解釋道。

  蔡邕擠著干澀的眼睛,略顯詫異的說道:“劉云…此子莫非漢室宗親?”

  周毖對于漢陽郡發生的事情,知曉的略微詳盡一些,便說道:“此人原是平襄縣內一山匪,身邊聚了千人,似因機緣巧合,擄了馬騰幼女,又不知為何大敗了前去平叛的梁興大軍。”

  蔡邕半瞇著眼睛,像是即將又要睡著一般,沉吟了幾聲,對董卓說道:“相國,此人能以千人之勢,大敗梁興,定有非凡之處。可表為郡守,令其北拒韓遂、馬騰。”

  周毖附道:“臣也如此以為,此賊子大勢已成,當拉攏一二。相國可命其入京,觀他是何許人,若堪當重任,應為相國所用,為朝廷肱骨之臣。若心術不正,當殺之。張揚、衛慈等賊子于地方招兵買馬,有反相國之圖,正乃用人之際。”

  董卓大馬金刀就座,陰狠的目光閃爍片刻,手指周毖喝道:“準了!就依伯喈、仲遠。”

  “喏,相國高見!”周毖頷首稱道。

  蔡邕偏了偏腦袋,瞅了一眼周毖,又瞇上了眼。

  就在此時,一人大步流星走入殿內。

  “侍御史擾龍宗見過相國!”

  董卓目光微抬,落在了擾龍宗懸于身側的佩劍上。

  “卿意欲何為?”董卓忽然起身,大聲喝問道。

  擾龍宗被董卓這話問的一臉懵比,惶惶不知如何作答,“相國…大人…”

  “仗劍入殿,你可是要來殺我嗎?”董卓振聲喝問。

  擾龍宗一看腰間佩劍,忽然醒悟,頓時心中叫苦,慌忙俯首拜地,大呼,“相國,實是臣下愚鈍,忘了解下佩劍!”

  然而,須發皆張,一臉怒氣的董卓,根本就不聽擾龍宗的解釋。

  他大喝道:“來人,杖殺此獠!”

  殿外立刻涌進兩名執杖甲士,就在這大殿之上,活活打死了擾龍宗。

  蔡邕眼簾微闔,不動如山,只是長嘆了一聲。

  在他的身后,還有其他幾位被董卓召來議事的官員,在擾龍宗的慘叫聲中,一個個身體抖成了篩子。

  別說替擾龍宗說話求情了,在董卓陰沉的目光下,他們自己都有些站不穩當。

  在董卓派人前往漢陽召劉云入京之時,劉云已帶著王廷,北上敦煌郡廣至縣。

  劉備為諸葛亮可三顧茅廬,劉云為一員大將,親跑一趟北地,也無不可。

  自各方打探而來的小道消息,蓋勛這家伙回鄉去了。

  劉云得到這個消息后,一刻都沒有猶豫,立馬就帶人出發了。

  蓋勛此人,劉云勢在必得!

  就在幾日前,他剛剛和皇甫顯跑了大半個漢陽郡,親自盯著百姓們將冬小麥種入了地里。

  其實,這個時節,種冬小麥已經有些稍晚了。

  好在這個時候的氣候環境,要比后世好許多,勉強還算跟得上。

  北地的風沙一如后世那般洶涌,吹的人睜不開眼睛。

  這里便是班超困守一生的地方。

  “臣不愿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門關。”

  班超臨終之前所上書的這一句話,劉云記得格外清楚,如今,班超已去世近百年了。

  悍勇的兵馬,自身側奔騰而過,抖擻成了一股狂風。

  劉云駐足道旁,望著極速遠去的騎兵,看了數秒。

  這應該就是韓遂的兵馬,日后和此人的爭斗,恐怕是避免不了的。

  這是一個難纏的人物!

  想想,劉云就覺得壓力稍微有點大,看樣子得琢磨琢磨斬首行動了。

  也應該讓東漢豪強們看看新鮮的,老玩個人英雄主義的刺客行徑,多不好。

  “王廷,如果讓你去刺殺韓遂,你會用什么樣的辦法?”

  劉云想起這一茬事,便問了王廷一句。

  臉上像是裹了數層風沙一般的王廷,聞言琢磨了一會兒,回道:“主公,若卑下去,定會假意投靠,再伺機殺之。”

  “你看,這就是莽夫行徑了!”劉云指了一下王廷笑道。

  王廷蹙眉不解問道:“主公,這如何就成莽夫了?韓遂身邊甲士無數,尋常根本就沒有任何靠近的機會!”

  “機會那是需要人去刻意營造的,尤其是在這戰場之上。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也并非只是勇武過人之將才能做出來的事情。”劉云說道。

  王廷頷首說道:“還請主公示下。”

  “讓你派的人派出去了嗎?”劉云并沒有直接回答王廷的問題,而是問道。

  王廷說道:“前往洛陽的人馬,此時估計已經到了,都是卑下精挑細選的心思玲瓏之輩。”

  “殺一個人,尤其是韓遂、董卓這樣的人物,那就必須要有精密的計劃,如何行動,何時行動,如何撤退,都要有章有法,不可魯莽行事。”劉云邊走邊說道。

  王廷若有所思的點著頭,劉云這簡單的一句話,對他的影響,忽然間像是開了天眼。

  讓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的東西。

  “就以洛陽站為例,你道為何我讓你給派去洛陽的人多備錢糧?有錢糧才能混到好身份,好身份才能結交士族,有名望,有權利的人。我們要在洛陽織出一張網來,控制一部分有身份有權利的人,為我們所用。我這么說,你應該明白吧?”劉云扭頭看向了王廷,問道。

  當然,這些事情劉云也不懂,感謝無數的諜戰片。

  諸如此類的影視劇,給了劉云很多的啟迪,漲了很多的見識。

  王廷重重點頭,說道:“卑下明白。殺人,尤其殺這些人,需要用頭腦去殺。”

  “哎,你這話算是說道點子上了,就是這么個意思。不論是什么樣的人,肯定有他的軟肋所在,聲色犬馬也罷,兩袖清風也可,人終歸無完人。查清楚他所有的喜好,行為,習慣,便可掌握那個人,然后對癥下藥,他需要什么,我們便給予他什么。捏住他的把柄,他的軟肋,他就是我們的人了。”劉云慢條斯理的邊想邊說道。

  在這個事情上,他不由想到了王允。

  這老家伙,把這一套手法,倒是玩的挺精。

  只用了一個女人,他就將呂布玩于鼓掌之間,做了背信棄義之徒。

  王允若有所思的說道:“主公之意,可是要我等在洛陽廣布耳目,珠胎暗結?”

  “你這個話說的,是對也不對!廣布耳目那肯定是要做的,但不僅于此。派去洛陽的那一百名人手,便是我們在暗中的一雙眼睛,他足以讓我們清楚的了解洛陽所有的動向。但這僅僅只是做了眼睛,他們還要做手,做拿著利刃的手。暗中籠絡朝野,發展死士,若我們要殺哪一位,他們應該有數十種辦法,而不會是冒冒失失的沖出去殺便是了這一條。”劉云說道。

  諜報刺殺機構,還很任重而道遠。

  “主公,如此以來這些人手恐不好控制?”王廷有所憂慮的說道。

  這個問題問的很出乎劉云的意料,王廷這小子,的確像是干這一回事的人。

  伸手遙指遠方的木塔,劉云說道:“瞧見那塔沒有?控制這些人手,就像那木塔。用一根柱子將這一層一層的串下去,你所需要控制的,只是最上面那幾層,并且那柱子,你還不能只做一根,你要留有后手,以防萬一。”

  王廷望著那座矗立風沙之中,不知作何用途的木塔,點了點頭。

  “屬下知曉如何去做了!”王廷回過神來,沉聲說道。

  劉云會心一笑,授人以漁,不可能一蹴而就,話說到這兒,他覺得也就差不多了。

  剩下的,總歸是要王廷在實踐中去慢慢摸索的。

  能摸索出幾分,能做到哪個地步,完全是個人的悟性。

  到時候再做更改,也為時未晚。

  劉云如今還有犯錯誤的機會!

  “我想我們應該是到地方了。”劉云看著不遠處的街道,忽然笑說道。

  這一路上奔波了接近六天的時間,為了蓋勛這一人,也真是不容易。

  “主公,我們現在就去嗎?”王廷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宅院,問道。

  劉云搖了搖頭,說道:“不!先找一找附近有沒有廄置,留幾名兄弟,其余在周遭農戶家中先借宿安置下來!讓蓋勛投靠,和殺了他是同樣的區別,要知曉此人又何喜好,先瞧瞧再說。”

  “喏!”王廷一臉受教了的表情,應了一聲,隨后派了幾個人出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人策馬奔了回來,對劉云稟報道:“主公,前方就有一家廄置。”

  “那就走吧。”劉云揮手說道。

  在這個時候,竟然把客棧叫廄置,這個名字聽的劉云很有味道,就好像住進了馬廄。

  可入鄉得隨俗,大家都這么喊,劉云也只能這么叫。

  為了不引人耳目,劉云等人打扮成了商隊的模樣,隨行帶了無數的鹽。

  而且,劉云也的確是想著順道來賣一遭鹽的,畢竟來一趟是真不容易。

  絲綢要道,商業繁盛,

  在中原大地找不到的稀罕物,在這里,可能就多的是。

  民族交融,異域通商,即便如今戰亂四起,可商人依舊多,大家都是要混日子的嘛。

  但一進廄置,很尷尬的事情就來了。

  那位裹的像個木乃伊一般的店老板,不要五銖錢,必須以物易物。

  董卓這廝,政令頒布這才多久的時間,竟已經影響到了這偏僻之地。

  “店老大,瞧瞧這鹽如何?”劉云只好將隨行帶的食鹽拿了出來。

  老板探出了一雙和這無垠戈壁一般粗糙的大手,揪了一撮食鹽,放到眼前仔細看了許久,然后嘗了一口,盛贊道:“好鹽,上等鹽!”

  若不是劉云知道自己拿的是食鹽,看著店老大的模樣,他都覺得像是金子了。

  搞得竟然這么慎重!

  “幾位,打算住多久?”店老大瞅著劉云身邊裝鹽的麻袋,目露精光。

  劉云想了想,說道:“三日!”

  “三十兩足矣!”

  店老大伸出了三個手指頭,干裂的厚嘴唇翻起,咧著大黃牙,笑的格外開心。

  “管吃的嗎?”劉云留了個心眼問道。

  亂世當道,出門在外,還是要小心一些的好。

  到時候要動刀子殺人,就不太好了。

  店老大嘿嘿一笑,說道:“那是自然,一日兩餐,皆吃羊!”

  “那便好!”劉云放下心來,但是這買賣有點霸道。

  三十兩,差不多接近兩斤。

  劉云混亂的腦子,大概的理了一下,覺得還是挺貴的。

  給店老大交付了食鹽,劉云等人在一個大通鋪安頓了下來。

  隨后店家就派人送來了烤羊腿,手藝一般般。

  幾人圍著火盆坐了下來,劉云在羊腿上撒上食鹽,又將羊腿重新烤了一遍。

  味道頓時就鮮了許多,這吃食,什么調料都可以不要,唯獨不能缺了鹽。

  “主公,這味道…天差地別。”王廷拿短刀割著肉,含糊不清的說道。

  他的口水有些控制不住的趨勢!

  劉云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這一路風餐露宿的,逮住這么一頓美食,嘴就先控制不住了。

  “如今天色尚早,待會吃完之后,你帶人出去走走!查查蓋勛的底。”劉云慢慢的削著羊腿,對王廷吩咐道。

  他倒是沒有那么的饞,這一路上,不論是打獵,還是落腳酒舍,好吃的都歸他了。

  對食物的渴求,倒沒有那么的強烈。

  “喏!”王廷放棄了用刀,口中撕咬著羊腿,應道。

  劉云清晰的看見,王廷一邊吃,那哈喇子在嘴邊掛了一條晶瑩的線。

  其他幾個兄弟,在劉云的面前,盡力克制著,但也沒比王廷好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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