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悉達多

　　廣生仙人受邀來到王宮參加自己的學生百勝王子和新娘的婚禮，王宮里到處張燈結彩，大臣們身穿華服齊聚一堂，王宮里的侍從熟練地準備婚禮現場的一切，大概是一年之內舉行多次，所以宮中早就熟悉了這一切，熟能生巧嘛。

　　他昂首走在宮殿里，作為祭司長，他是國王名義上的導師，同時也是百勝王子事實上的老師，他有足夠的資格來為王子舉行婚禮的祭祀形式，只不過從第一次百勝王子大婚的高興，再到現在的平靜，以及厭煩，平均一個月下來就要舉行一次大婚，除了增加人民的負擔之外，他想不到這次有什么好處。

　　目送媳婦，身俱吉兆。

　　愿她繁盛，他日安寧。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愿普善神光指引，雙馬童持驅馳　　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愿汝喜樂子成蔭，警醒持家門第興　　誓與良人不分離，父親成就白首情。

　　來自王宮的蘇多歌人們集體唱著新婚頌，婆羅門祭司不停念誦著神明的名字，同時用著勺子向火焰里添加酥油，祭祀天上的眾神并請求神靈的庇護。

　　“祭司長，神廟出事了。”一名婆羅門從王宮里跑了過來，看見了王國的祭司長廣生仙人連忙跑過來，著急得說道。

　　“站住，有話慢慢說，你這個樣子像什么體統，婆羅門不適合說激烈和氣憤的話，如果連這點情緒都控制不住，還怎么控制自己的感官，成為自己的感官之主。”

　　廣生仙人氣惱地看著自己身邊的婆羅門，大聲訓斥著他，引來周圍的王公大臣們頻頻好奇的目光，不明白脾氣好的廣生仙人怎么突然發這么大的脾氣。

　　實際上廣生仙人自己心中的想法，無人知道。婆羅門可以從事學者、祭司、老師、醫生、廚師以及乞丐這些職業，可是普遍上還是成為依靠剎帝利養活的米蟲階層，與剎帝利共享社會財富的祭司。

　　當依靠剎帝利享受榮華富貴，沉迷于享受之中，那么想要修行，是完全不行了，雖然說不是沒有法力，但是五大元素圓滿，這輩子估計都達不成了，能圓滿一兩個就已經是梵天大神保佑了。

　　婆羅門能夠壓倒剎帝利，與其說是婆羅門的種姓威力優于剎帝利，倒不如說剎帝利的精力都不在修仙之上，而且征伐殺戮積累了太多的業力。

　　五大元素圓滿，只要能夠從自己的師父那里獲得畢業的許可，就已經可以被稱為仙人，而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成為自己的感官之主，就可以稱為仙人中的佼佼者，獲得多聞仙人以及至上仙人的頭銜。

　　廣生仙人現在成為仙人兩百年了，現在還是一個普通的仙人，因此分外注重心平氣和，對于自己的祭司們更是要求他們保持婆羅門從容不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態。

　　當然他做不到的事，對于這些在人間王宮待著的廢物婆羅門而言事同樣做不到的，可是誰讓他既是王國的祭司長，又是仙人，他說的話對于這些婆羅門而言就是神諭。

　　“您說的對，廣生大師。”婆羅門雙手合十向著廣生仙人鞠躬致意，然后說道，“仙人，神廟的祭祀稍微出現了一點問題，兇兆出現了，你臨走前囑咐我們，如果有兇兆的話，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您。”

　　婆羅門提著頭說道，心中后怕，在心里喃喃道，“自己沒有說謊，自己完全沒有說謊，神廟里出現了一位王仙，確實是不折不扣的兇兆。”

　　“兇兆！你說什么，再說一遍，快告訴我究竟是怎樣的兇兆，難道是神像突然間倒塌了嗎？”廣生仙人深呼吸一口氣，按著婆羅門祭司的肩膀上，此時反而是他無法用平靜的語氣和平靜的姿態來面對了。

　　“這個得您去看看才能知道。”婆羅門祭司尷尬地說道，誠實是婆羅門應該遵守的品德，這是正法中的一環，盡管他已經在實質上用欺騙的話了。

　　“帶我去神廟。”廣生仙人不再言語，直接跟在婆羅門祭司的身后。

　　婆羅門祭司后背都讓汗水都濕透了，因為這么拙劣的謊言，他實在是沒有想到明察秋毫、英明的廣生仙人居然輕易地相信了，難道是自己的演技實在是太過高超了嗎？

　　還是說廣生仙人就是這樣一個愚蠢的仙人，婆羅門祭司實在是想不到，不過他此時心中已經沒有多少驚恐了，廣生仙人此時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經不再高大，原本在他看來王國的祭司長廣生仙人在他看來是和天神等同的偉大人物，對于這次分配到的任務心中還忐忑不安，在他看來如果自己被當場發現的話，自己實在是沒有好下場，說不定廣生仙人詛咒他變成一只螞蟻都有可能的。

　　殺梵，即殺害婆羅門是有罪的，可是一位仙人將一個婆羅門變成一只螞蟻，這是無罪的。

　　廣生仙人讓婆羅門祭司在前面指路，此時他的心中出現各種遐想，有都是關心則亂，他將自己的弟子百勝王子視為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夠看見他有危險而不顧，甚至拋棄他呢。

　　之前王宮枯萎的大樹和現在神廟中的不祥之砸，足以讓他產生警覺了。

　　廣生仙人來到神廟前，此時偌大的神廟安靜地異常，盡管奉國王的命令，神廟大部分的祭司被國王抽掉了出去，到了王宮給百勝王子舉行婚禮，可是這并不代表神廟中就沒有留守的婆羅門祭司了。

　　“婆多羅，究竟是怎么回事，神廟怎么這么安靜，難道你們都已經變成了故事中懶惰的祭司了嗎？”廣生仙人質問著給自己報告神廟兇兆的婆多羅祭司。

　　“尊敬的仙人，這就是我要向你報告的兇兆啊！”婆多羅雙手合十向著廣生仙人行禮，然后在廣生仙人習慣性使用賜福的手印時，趕緊調轉身子直接往神廟里跑。

　　廣生仙人突然間察覺到了什么，一張巨大的漁網從天而降直接將廣生仙人給捕獲了，仙人想要掙脫，可是欲望卻越纏越緊，他努力想要掙脫，可是無論如何都掙脫不出來。

　　“婆多羅、達摩那，你們快給我出來，你們快放我出來，你們究竟想要干什么，難道你們就這樣想招致仙人的怒火嗎？再不放我出來，我就要詛咒了，你們可要想好了。我要詛咒你們，詛咒你們，詛咒你們變成下水道里的蟑螂，臭蟲，終日吃王宮仆人里吃剩菜的剩飯剩菜。”

　　廣生仙人怒火中燒，仙人們的力量主要是在法理上，而剎帝利更依靠力量，可是在這張被加持的漁網之中，即便是剎帝利也不好掙脫出來。

　　廣生仙人的話當然是便宜的，仙人的法力來源于苦行，這種法力即便是天上的神靈也要忌憚，可是這種法力也不是白來的，是需要長年累月的苦行，一旦使用，那么用完了就用完了，不會生生不息，想要再度獲得苦行法力，只有重新去苦修。

　　詛咒兩個婆羅門變成蟑螂、臭蟲，他的苦行法力還沒有高深到可以被隨意浪費的地步。因此他的話更只是單純地嚇唬他們，就他們，根本就不配讓尊貴的仙人使用法力來詛咒他們。

　　“偉大的廣生仙人，求求你，求求你，請原諒我們，我們不是有意想要害你的，我們也是被惡人逼迫啊，請原諒我們，不要詛咒我們變成蟑螂或者臭蟲。”

　　正在神廟里面躲著的婆羅門聽到廣生仙人想要詛咒他們，想到詛咒應驗后的結果，原本打定主意死活不出來，就讓那位王仙和廣生仙人斗一個你死我活，可是聽到廣生仙人要詛咒他們，只能統統跑出來，跪在地上向著廣生仙人磕頭請求原諒。

　　“這幫墻頭草。虧你們還是婆羅門。”

　　廣生仙人心中氣得不行，在心里罵道，這幫貪慕榮華富貴的婆羅門，不論是從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已經腐朽了，若不是他們是婆羅門，同時在王宮祭祀神靈有著不小的功德，要不然他真的想要將這幫婆羅門的敗類給詛咒了。

　　“既然你們已經知道錯了，那還不快將我救出來。”廣生仙人氣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這幫家伙怎么這么不識相，這么蠢呢。

　　神廟里的這些婆羅門不是自己的學生，不是自己的班底，果然是信不過。

　　“廣生仙人可以詛咒你們，可是我這邊可以直接殺掉你們哦。”真夜騎在老虎的身上，從神廟里緩緩出來，森林的野獸也跟在老虎的身后。

　　原本想要動手掀開漁網的婆羅門祭司們瞬間嚇得不敢動了。在被變成蟑螂、臭蟲和死亡之間，無論兩者都是不好選擇的。

　　“你是誰？”廣生仙人透過漁網的間隙看見騎在老虎上那英姿勃發的少年，深呼吸一口氣，那英俊的模樣簡直就是天帝因陀羅下反，好優越的面相啊，如果這位年青的少年沒有老師的話，哪怕他是首陀羅出身，他也愿意當對方的授業恩師。

　　當然面前這位如同因陀羅的少年，不是婆羅門就是剎帝利，說不定還是仙人或者國王與天女的孩子，畢竟池塘里永遠養不出鯊魚，盆栽里的作物永遠沒有大樹。

　　“我小時候有一個名字叫悉達多，當然現在你可以叫我迦爾基。”真夜微笑地說道。

　　“你是一位王子？”廣生仙人詫異地問道，同時聯想到某位聲名遠播正在周游列國的悉達多，不由問道，“那個正周游列國的沙門，自稱佛的悉達多和你什么關系？”

　　婆羅門可以壓制剎帝利是因為婆羅門是神明的代言者，婆羅門依靠婆羅門教壓制住了剎帝利，成為四種姓之首，而對婆羅門教有著致命威脅的，以前有一個是剎帝利王子出身圣人大雄（耆那教），現在又同樣冒出了一個剎帝利出身的王子悉達多，他同樣自稱沙門，還說自己是佛陀。

　　因此沙門是婆羅門教的婆羅門仙人嚴厲打擊的教派，可是隨著大雄和佛陀悉達多的崛起，兩股沙門中勢力最大者聯合起來反抗婆羅門教，因此沙門的思潮已經成為一種潮流了。

　　如果說以前只是剎帝利或者其他種姓的仙人、修行者加入其中，現在連婆羅門教的既得利益者婆羅門都投入沙門的懷抱了，盡管大雄依然寶刀未老，可是佛陀悉達多如日中天，誰都知道大雄逝世后，佛陀悉達多將成為沙門的王者，對抗整個天下的婆羅門。

　　“悉達多佛陀，我不認識他，不過我的名字和他相似只是巧合罷了，因此你可以叫我迦爾基。”真夜搖了搖頭，否認了自己和那位悉達多佛陀的關系。

　　他在自己的父親至上仙人那里尋求智慧無果的情況下，他早就已經有了投身沙門懷抱的想法，誰能教給他知識，誰能讓他解脫，他就投靠誰。

　　喬達摩：悉達多，他對這個名字略有所聞，一切都因為那個消息，那個流言，一個剎帝利出身的王子，在享盡人間一切快樂之后出家了，沒有絲毫流連自己的王子身份以及未來的國王王位，他拜婆羅門教的仙人修行，然后到達瓶頸，仙人表示自己的水已經倒干之后，不顧仙人的挽留，推脫成為凈修林的首席仙人（至上仙人），離開凈修林自己修行，最終證得了正果，克服了存在于自己身上的塵世之苦，終止了自己再生之輪的旋轉。

　　根據婆羅門教的觀點，這樣的人已經可以擺脫自己的肉身，證得了自己的靈魂永恒安寧，知曉了自己的阿特曼，回歸無上我，無上梵，擺脫生死輪回，隨時都可以升天了。

　　真夜對于這樣的說法嗤之以鼻，佛陀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境界，還留在人間干什么，為什么不到天上的天國去。

　　廣生仙人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樹的影人的名，雖然他不是太相信悉達多佛陀已經到達了至高的境界，但是作為準沙門王者他是真的犯怵，畢竟他只是仙人中的戰五渣。

　　凈修林仙人中的佼佼者會被尊稱為多聞仙人，他們是凈修林的高層，而多聞仙人中的佼佼者，則會被尊稱為至上仙人。

　　應該沒這么巧吧。

　　真夜心中思索，仙人的凈修林，不止他父親至上仙人的那一座，光是娑羅室伐底河邊上就有上百座凈修林，而恒河附近也有規模和數量不等的凈修林。

　　佛陀的傳說中，只知道他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婆羅門仙人當老師，可是具體是哪位老師門下，在哪座凈修林沒人知道。

　　這肯定不是佛陀不說，而是當事的凈修林諱莫如深，因為凈修林是婆羅門仙人的地盤，誰知道竟然教出了一個反對派沙門的天才。

　　難不成悉達多是自己父親的弟子，是自己的師兄。

　　亦或者他是自己的師叔。

　　父親小時候為什么會將悉達多這個名字送給我，誰是我的命名者。

　　真夜一時間后背發涼，賦身者，救命者，以及給予飯食者，根據摩奴法典中規定這三種人，都有資格被認為是父親。賦身者是給予孩子身體的父親，救命者是給予孩子救命的人，而給予飯食者的則是養父。

　　然而在實踐中還有第四種規定，那就是給予名字者，將命名者當成自己的父親。

　　悉達多是我爸爸？

閱讀我在東京當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