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暖和不
在孩子跪倒的雪地上已經淤積了一腳深的積雪，除了孩子們跪倒的膝蓋處，都被大雪覆蓋！在城隍老爺廟大門處，升起了兩個火把照著光亮。
此時城隍老爺廟內已經傳出飯香味，饑寒交迫的孩子們聞到飯的香味更是難以忍受。
“劉狗頭的家人出來！”
“王六的家人出來！”
四弟子一聲聲的喊著，從岳武穆廟宇中不停的走出一個個漢子，在嘆息中把自己的孩子給抱起來，然后連夜趟著大雪往家趕。
大雪封路，但對于很多百姓來說所有的道路都是他們用雙腳踩出來的！只要有火把照著光亮就能憑著記憶趕著騾馬車回家。
當然這些都是比較富裕的家庭，比較安全。家境差的就只能等到明天天亮才能走！他們在岳武穆廟宇內抱著孩子靠近火堆，給自己的孩子取暖讓自己的孩子能更快的醒過來。老百姓們也都知道輕重緩急，讓路的讓路，幫忙的幫忙。
比起能不能過關拜師學藝，孩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郭小五與毛蛋還在堅持著，毛蛋有些支撐不住！如今他們已經跪了五個時辰，毛蛋的身體很難承受，幾次都迷迷糊糊的要閉上眼睛。
郭小五也不好受，但他性格上雖然被別人看起來是膽小軟弱的，其實他是一個不服輸的主！除了親兄弟，他不希望別人比他更強。
打架他確實不行，可要比其他的如果輸了！郭小五感覺自己真就不算個男人了。
當然他作為毛蛋的五哥，也是他這一生第一次做哥哥！特別關注照顧毛蛋，當看到毛蛋要閉眼的時候，他都會吼一聲：“醒來！哈！”
在叫醒毛蛋的同時，郭小五也在提醒著自己。
在他們面前，還有很多人跪著！他們都沒有輸，自然他感覺自己也不能輸。而作為自己弟弟的毛蛋也不能輸。
他作為哥哥有這個責任鞭策著自己，鞭策著自己的弟弟一起把這一個難關挺過去。這是老郭家留下來的優良傳統，自從小他的父親他的哥哥都是這么做的。
“五哥！俺餓，冷的很。”意識沉重而雙腿已經沒有知覺的毛蛋，此刻已經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液從嘴角留了下來，剛剛五哥的叫喊，他為了撐下去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如果他要的多一些！絕對有咬舌自盡的危險。
毛蛋意識中告訴自己，不停的提醒自己他必須清醒下去！他不能睡，也不能躺下，這樣他感覺永遠也再也不會醒來。
此時毛蛋是極其饑餓與寒冷的，即使他穿上了帶著皮毛的棉褲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如果再不吃食物，就會在饑寒交迫中慢慢的失去生命，感受著死亡的全部過程。
郭小五看到了毛蛋的狀態，一咬牙左右前后一看！看到武師傅的三弟子沒有注意他這里，快速的把手伸入棉褲，抓出來一個雞蛋握在手里。
此時他也是很餓的，但這口飯他感覺自己不吃餓不死！但經常在饑餓中的毛蛋不行，他見過餓死的人。
在小時候他遇到過來村里討飯的，要是在十冬臘月這樣的冰寒中一天沒有吃食，就會凍死在雪地里，他見到過凍死的人！那些快要餓死凍死的人即使穿著棉褲棉衣也跟毛蛋一樣，嘴唇是青紫的，身體也是劇烈顫抖的。
郭小五不動聲色中把雞蛋殼捏碎，然后剝掉快速的塞進毛蛋的手里。毛蛋能感受到手里剝了殼子的雞蛋，這是珍貴的食物，雖然吃的很少但對雞蛋的記憶是最深刻的。
毛蛋突然來了精神，把整個雞蛋快速的填在嘴里，大口的咀嚼！即使是噎著也被他強忍著咽下去，緊接著郭小五剝好了第二個雞蛋遞過去。
毛蛋同樣接過來給塞進嘴里，嚼了幾口就吞入了肚子！這雞蛋他必須死，他知道不吃自己就會死。
兩個雞蛋吃完后，毛蛋的精神好了很多！也感受到了身子的熱乎。郭小五對著毛蛋眨了眨眼睛，微笑著小聲問道：“暖和不？”
“五哥，暖和多了。”毛蛋低聲回應道。
郭小五吐出一口氣，總算是保住了毛蛋的命。這一刻郭小五感覺自己是幸運的，幸虧他們跪在最后，沒有誰注意到而大聲喊起來。
他郭小五是聰明的，特意選擇這個位置！也只有這個位置才不會被特意關注，這樣就能偷奸耍滑。
而同樣的郭小五也清楚毛蛋懷里有大半個玉面面餅子，在考核中是不被允許的！而以毛蛋的身體在這大冷天的餓了不吃東西是撐不過去的。
更關鍵的是，他懷里還藏著兩個雞蛋暖著。
如今這兩個他給自己媳婦留的雞蛋被毛蛋吃了，他一點兒都不心疼。大不了回家了再煮幾個，家里有十幾只老母雞呢。
郭小五雖然做的隱蔽，但早已記被武師傅給看見了！自然也瞞不住他的幾個弟子，當三弟子準備過去把這一切點破的時候。五弟子眼睛一瞪，立即喊了一聲：“三師兄，師父叫你！現在馬上來。”
除了武師傅的五弟子，其他四個弟子都在雪地里站著，陪著這些孩子！但不同的他們在飯食的時候會吃到師娘送來的熱乎餅子。
正踏步欲要把郭小五與毛蛋拎出去的三弟子腳步一頓，他愣了愣！偷吃東西的孩子被他已經扔出去了七八個，而這兩個小娃師父為什么阻攔。
他也沒有多問，轉身回到師父的身邊抱拳行禮喊道：“師父。”
“那孩子已經幾天沒有吃一頓飯了！比起其他的孩子他至少餓了三天。那個給他雞蛋的娃娃是這孩子剛剛認的哥哥，自己卻沒有吃一口。這種品行與行為可以網開一面。”武師傅說道。
“是師父！”三弟子應聲，也突然間明白了過來！如此明顯的袒護，再傻他也能感覺的出來。
“三師兄，其實這個孩子在吃雞蛋前都已經過關了！只不過您一直忙著廟里的安全，沒有來得及告訴你。”五弟子說道。
“嗯！”三弟子答應道。其實他也是動了惻隱之心的，在他從騾馬車隊那里回來后就看見毛蛋多了一條皮褲，就沒有做聲。
原因很簡單，比起整個雪地里跪倒的孩子！這個穿著單褲的孩子穿上一條這樣的棉褲才算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