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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五章 入魔

  江清惠臉上的神情已經越發的撲朔迷離,時而恍惚大笑,時而痛哭流涕,時而怔怔發呆,這是心境不穩的征兆,

  武道境界越往高處,越在乎心湖不惹塵埃,人身穴道一百零八,經脈無數,終歸都將匯聚于心口,心湖出現波動則直接影響身體百骸,

  贏貞細心的將一縷縷靈氣送入她的體內,期望能將她身體中洶涌澎湃的靈氣安撫下來,不過幾乎沒有什么用,

  要知道大姐修為之深,與自己也只在伯仲之間,所以贏貞送入她體內的真氣,幾乎是在瞬間就被絞殺殆盡。

  江清惠躺在贏貞懷中,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目光中滿是期待道:

  “到底是她錯,還是我錯,你告訴我。”

  贏貞心知她既已入魔,便需從局中解脫出來,如果這時候告訴她,畫卷之中的所有景象不過是針對她心魔生成,并非真實,只怕她完全聽不進去,要想破局,需要順著點來,

  他輕柔的撥弄著她鬢角的青絲,柔聲道:

  “大姐當然沒錯,在我眼里,你永遠都不會有錯。”

  江清惠直愣愣的看著她,神情凄然,淚水決堤而下,不停的搖頭道:

  “你在騙我,我看的出來,從小到大你說謊時的樣子,我記得很清楚,你在騙我,你心里怨我,對不對?”

  贏貞抬手幫她擦淚,笑呵呵道:

  “我怎么會騙你呢?大姐是我最親的人,即使我會騙這世上任何人,都不會去騙你?”

  “真的?”

  “真的!”

  江清惠呆滯半晌,抓著贏貞衣領的五指狠狠一握,長長的指甲刺破衣衫,在贏貞胸口上抓出數條血痕,只聽她突然冷笑道:

  “你也不會騙姜沛寧,對不對?在你心里是我重要還是她重要?”

  贏貞將手輕輕覆在那張最熟悉的臉頰上,溫柔說道:

  “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第一位。”

  江清惠道:

  “那如果我殺了她呢?我還會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嗎?”

  贏貞心中嘆息,此刻的江清惠正處在半瘋半魔之間,心中那一點靈智還在,如果自己為了讓她破局而說出違心之話,她心底最深處的記憶里,會認為殺掉姜沛寧是必須要做的事,

  贏貞不知該如何作答,唯有沉默。

  江清惠久久不見回應,臉上笑容愈發怪異,似心死,似怨恨,

  “我懂了!”

  只見她猛然起身,一把抓起贏貞,一記膝頂,撞在他小腹上,

  贏貞整個人被這一膝之力,打的直射出去,撞碎戲臺之后,去勢仍是不減,硬生生的撞在那座佛門小庵的院墻之上才堪堪停下,

  江清惠冰冷的聲音從湖的對面傳來,

  “前世今生,生生世世,我都要她死。”

  說完,只見她整個人躍上天空,迎著天幕,重重一拳擊出,

  “轟!”

  她的拳頭轟在如同水幕的漣漪之上,以點擊面,這方小天地上空因陣法而形成的圓頂天幕,整個現出真身,不再有明月繁星,而是幽藍色的波光粼粼。

  江清惠就這么踩在天上,雙眸中鮮紅的熒光閃現,狀若癲狂,一拳又一拳,如暴雨般密集,漫天青絲狂舞,拳頭上滴滴鮮血垂落,整個天幕不斷震蕩。

  她很清楚她要殺的人在哪里,她一刻也不想等,

  王府外,一切如初,

  只是時間流速與王府中天差地別,

  李晴雪她們已經在這里等了三天了,她的師尊還沒有來,

  這三天來,幾人的飯食,都是由王宇庭從城中購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王府外的這處山巔,避免飯菜涼了會被郡主訓斥,天賜府一眾人也在山巔之上臨時搭建了幾處帳篷,既可避暑納涼,又可躲避夜里清冷的寒風。

  姜沛寧這幾日來不眠不食,一直望著王府方向,她心里很焦急,自從贏貞他們進去之后,她這一顆提著的心就從未放下,

  若不是李晴雪幾次攔著,只怕她已經闖進去了。

  李央提著一壺女兒紅,來到姜沛寧身旁坐下,遞了過去,

  “來點吧,讓心神緩一緩,你著急也沒用啊。”

  姜沛寧搖頭拒絕,

  李晴雪看到這里,也走了過來,拍了拍姜沛寧肩膀道:

  “你不能總是這樣繃著,一旦情緒出現劇烈波動,難免會引起心湖蕩漾,放寬心,混元境沒有那么不堪的,他們倆就是自己找死,也沒那么容易死。”

  姜沛寧雙目紅腫,轉過頭來,輕聲道:

  “梵齋主真的可以破陣嗎?”

  李晴雪笑著點了點頭:

  “放心,這陣法若是出自佛門大能或是道門大真人,那還真不好破,畢竟佛、道兩家陣法以天地乾坤,日月星辰為引,萬物皆可納其中,雖然會故意露一生門,以體現上天好生之德,但若是想要找出來卻極為講究緣法以及破陣之人的慧根,而兵家大陣則不同,重殺伐,諸多破綻皆由布陣之人查漏補缺,以大殺力,或是些技巧手段以作彌補,阮茂竹雖為當世兵家大佬,終究不是神人,贏貞他們身在局中或許難以堪破,但若由我師尊從外觀察出大陣生成走勢,再入內找到陣眼所在,此陣自破。”

  姜沛寧還是不放心,幽幽一嘆,

  “再等三天,如果他們還是沒有出來,我就入陣。”

  李晴雪頓時蹙眉,這幾日來她已經攔過對方數次,最后一次,姜沛寧甚至是在哭著求她讓她進去,她當時差點就將姜沛寧打昏過去。

  嘴上雖然說了這么多安慰話,其實她自己心里也沒底,阮茂竹肯耗盡壽元布陣,此陣破解難度可想而知。

  但是她面上不能表現出絲毫擔憂,反而會與眾人說說笑笑,來淡化凝重的氣氛。

  李央邊喝酒邊注意著身旁的姜沛寧,突然笑道:

  “姜姐姐,你啥時候嫁給我贏大哥啊?我可是等著你倆的喜酒呢。”

  姜沛寧聞言一愣,臉上終于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說什么時候就什么時候,我聽他的。”

  李央大大咧咧的盤腿坐著,托腮皺眉道:

  “也不知道光明頂興不興鬧洞房,在我們河北道,新郎官的朋友們,就等著這一天新仇舊賬一起算呢,哈哈,我可聽說過很多鬧洞房的趣事,說出來真是讓人瞠目結舌,比如”

  姜沛寧默默聽著,她知道,這位郡主是想讓她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

  可是,真的松弛的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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