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附近,人流攢動。
一對俊男靚女行色匆匆,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男人和一個年輕人錯身而過,手里多了個帽子扣在頭上,女人從一旁擦身而過的包包上悄無聲息地摘下墨鏡戴了上來,不過走了十幾步,這一男一女就從頭到腳換了一身,然而他們的變裝行動依然在繼續,不時地還分開走,直到出了車站前的廣場,兩人來到一處報亭左顧右盼。
“傷怎么樣。”男人拿著一張報紙一邊付錢一邊悄聲問。
“你自己中了三刀,就別問我了OK?”大嘴唇的美女翻了個白眼,也打開一張報紙扎了個洞,透過洞朝四周謹慎地看過去。
“那幫家伙真是窮追不舍,”男人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刀傷,嘴角一抽,“哈尼,你真的不是雙胞胎嗎?那個女人跟你簡直一模一樣啊。”
“再問這個問題我就先殺了你!”女人沒好氣道,“答案是沒有,我們組織找的都是孤兒,不像你們那么不專業。”
“哈尼,跑!”男人拉起女人就跑,隨手抄起一摞報紙往天上一扔,報紙頓時散落開來,在報亭老板的叫罵聲中,男女已經跑得沒影。
一個和剛剛的女人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走了過來,報亭老板頓時愣住,隨即口吐芬芳。“嘿,你賠我的報紙,不然老子…”
老板話沒說完,就見女人朝他一笑,寬厚的嘴唇綻放出明媚的笑容,然后就見視線中出現了一把…裝了滅音器的槍。
老板直挺挺地栽倒,再看美女,赫然也消失不見…
街角,一輛車里,男人正拼命地發動汽車,但平時可以讓刀刃在指尖跳舞的雙手此刻卻顫抖不已,根本打不著車。
“哈尼…哈尼…”女人抓著男人顫抖的手,一臉微笑,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個驗孕棒,上面有著兩條紅線。
男人看著驗孕棒,眼睛通紅。
“我…我們有孩子了。”女人面色慘白,右胸上被染紅大片,鮮血順著座椅往下流,但眼中的光芒卻是晶亮的,帶著希冀和憧憬。
男人陡然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女人的肚子,接著繼續點火,但雙臂被打穿的肌肉,讓他此刻的動作完全失去了精準,兩根電線愣是對不到一起,連個火星都擦不出來。
“哈尼,別費力氣了,你知道的…我活不了那么久。”女人抓著男人的手,動作牽動了傷口,本就慘白的臉色頓時更白了。“好想…看他出生啊,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人輕撫著完全沒有凸起的肚子,眼底閃過一絲遺憾。
如果孩子已經十個八個月了,她此刻一定讓男人把孩子剖出來,但現在,想剖都沒有啊。
“該死的,給我發動啊!”男人怒吼一聲,雙手狠狠地砸在儀表盤上,胳膊的劇痛卻掩蓋不住他心里的傷痛。
女人的傷多嚴重他當然知道,他沒有一刻比現在更絕望,但去醫院確實來不及了,現在能救她的,只有奇跡。
“需要我幫忙嗎?”一個短發穿著大風衣的男人站在車門旁邊。
僧人看著女人的傷,懊悔失落的眼神中生出一抹神采。這是佛陀對他的考驗嗎?
丟失經文的罪業,將由此償還嗎?
那就用他這條命來換取這位女士的生存吧。
僧人單手按在女人額頭上,隨即閉上了眼睛,無風的街道上突兀地卷起了風,男人沒等動彈就被一股邪風糊臉,整個被壓在了車座上動彈不得,目光驚駭。
僧人突然睜眼,“這…”
僧人愣愣地看著大風衣下,貼身衣服里鉆出了無數的經文,順著他的手游動到了女人的臉上,最后全都匯聚在肚子上。
接著就見女人的肚子肉眼可見地變大、隆起,將衣服撐破。經文仿佛蝌蚪一般在肚子上面爬來爬去,然后滲了進去。
“你做了什么!”男人一臉不可思議。
女人卻是欣喜若狂。“我…我感受到了,約翰,我感受到了,是我們的孩子!!!”
僧人臉上泛起笑容。
沒想到經文已經消失了,他卻找到了一位傳承者,一位新的守護者,雖然這位守護者現在還太小,但繼承了他身上的那段經文的,就是守護者。
終于可以安心地去見佛陀了。
僧人這般想著,笑容越發燦爛,但他此刻渾身上下都開始衰老,皮膚變得褶皺,頭發由黑變白,要多詭異有多詭異,駕駛座上男人都看呆了。
一聲嬰兒啼哭在車里響起,女人的肚子又變回正常,但上面一個光溜溜的小嬰兒蜷縮著身體哭喊著。
僧人收回手,身形踉蹌地跌坐在街道上,一臉欣慰。
男人此刻也能動彈了,小心地捧起孩子看了一眼,隨即看向女人的傷口。
依然血流如注。
“…”男人看著僧人不知道該叫什么,“大師,求你救救她!”
僧人迎上男人懇求的目光,搖了搖頭。
小嬰兒的誕生,已經抽干了他的力量和大部分生命力,他現在,已經是個普通老頭了,再沒有超凡力量,根本無能為力。
女人摸著小嬰兒皺巴巴的臉蛋,眼中滿是留戀和不舍,突然抓住男人的手。“約翰,去找李察吧,把孩子交給他…只有…只有他能保護好孩子和你。”
“珍妮!”
“去吧,那家伙,快來了…”
珍妮撫摸著約翰的臉頰,又看了眼小嬰兒,“讓李察做他的教父吧,好嗎?”
珍妮拿起槍,低吼著往車外移動了幾分,趴在了車門上。
“走啊!”
約翰看了眼珍妮,又看了看僧人,抱著小嬰兒轉身就跑。
“大師,謝…謝謝你讓我做母親。”珍妮頭也不回,“快走吧,這里…危險。”
“我好像…跑不了了。”僧人看著街上走來的那個和珍妮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女人,不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