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怪誰
中國人大多含蓄，如陳遠。
陳遠這個人不善表達自己的情感，性格也不張揚，奔放…
霍克他們幾個白人的性格就比較奔放。還有阿爾巴羅他們這些島上的原住民在，原住民能歌善舞…
喝幾杯啤酒，阿爾巴羅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些木材，升起一堆篝火，一群人圍著火堆跳起了哈咔舞。哈咔舞，毛利人的傳統舞蹈…
應該是哈咔舞吧，陳遠在北島看過類似的舞蹈。
“陳，一起跳舞。”史蒂夫拽下陳遠手上的啤酒，拉著他加入人群。
有些尬…特別尬…
陳遠覺得，這比跳廣場舞還要尬。廣場舞畢竟還有音樂…這個舞，沒有音樂，就阿爾巴羅他們隨著舞蹈步伐吼出‘啊哦’‘咔咔’什么的怪音，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不過慢慢的，陳遠也就放開了，跟著一起跳，一起吼。
“哈哈…”
圍著火堆跳了很久，眾人歡笑著回去繼續喝酒，烤肉…
夜，寂靜。
牧場的夜晚靜謐到沒有一點雜音，但似乎又能隱約聽到蟲鳴和夜鳥的叫聲…
在牧場的第一天晚上，陳遠失眠了。
主臥室很大，比陳遠之前在上海的出租屋客廳還大。臥室配備了一個大的洗漱間，里面還有超大的按摩浴缸…
以前看到過一個毒雞湯，有些東西，如果出生沒有，這輩子也就很難再有了。
不是窮人不努力，人的命和運…命運這個東西很奇妙。
在上海，陳遠很早就給未來做了規劃和打算，從來沒有想過有天會中大獎。而大獎的內容…竟然是一座牧場。
類似的博彩也有過，就比如有人用333元買了一張島嶼彩票獎券，中了個價值千萬英鎊的熱帶島嶼，島嶼上還有酒店、公寓、車隊以及一些屬于島主的存款、股票等等。
陳遠曾經無數次想象過如何改變自己的命運，可從來沒有想過改變命運，卻是從一張彩票開始。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陳遠胡思亂想了許久，島上的手機信號很差，打電話是沒有問題，但要上網，就不行了。正準備手機，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忽然響起…
陳遠拿過來一看，是陳運。
“哥。”
“嗯…恭喜你，要結婚了，還要做爸爸了。”知道陳運要結婚，到現在，陳遠也沒有打過電話回去…不是不想打，而是打過去了，陳遠不知道說什么。
“哥…”
“什么？”
國內是傍晚，陳運坐在山頭上看著夕陽，沉默了好久：“哥，我不想結婚了。”
“瞎想什么呢，你不會婚前恐懼了吧。”
“我…”
都說男女平等，可說真的，在這個社會生活，大多數男人過得比女人辛苦，男人的壓力也更大。
對男人，都要求有房有車…這應該是普遍要求。
陳運大學畢業才兩年，他們這個年紀的男人，很少很少有人可以不靠家里拿錢出來就買了房子，攢夠結婚的錢…
陳遠32歲了，一直沒有結婚，也是沒法，結不起…
他二十五歲的時候才剛還完債務…當初做包工頭風光了一段時間，最后讓人給坑了，欠下十幾萬債務。
當時父親也拿出家里全部存款為陳遠還債，那時候家里很窮，到處借，加上家里的急需，總共就四萬多塊。陳遠是二十五歲才還完債務，之后努力攢錢，買了房…
現在陳運搞大了別人的肚子要結婚，家里全力支持，陳遠也覺得應該。
可能，這就是中國人的家庭觀念。
“錢的事情不需要你擔心了，過幾天我給家里打回去。”陳遠道：“別瞎想，遇到個愿意嫁給你的女人不容易。”
“我今天去張蘭家了，又商量了一下結婚的事情。我和張蘭結婚，彩禮錢，象征的給一萬二就好，等辦完婚禮后，那一萬二給張蘭，作為我們的生活費。結婚宴席，她那邊，他們自己辦。我這邊就在農村里辦…”
“這挺好，可以節約很多錢。”
“可是…”
“什么？”
“張蘭媽媽讓我們買房。”陳運在電話里苦笑：“這邊新開發了一個小戶型樓盤，60平米的…1平米五千三，首付百分之三十。買房的錢，張蘭那邊出一半，我這邊出一半，房產上寫我和張蘭的名字…”
5300一平米，60平米的房子，總值三十多萬，首付不到十萬。
兩家一人一半…不到五萬。
如果婚禮全部從簡，這可以省下一大筆錢。
“可以啊，是錢不夠？”陳遠問道。
“我…我大學畢業才兩年，哪來的錢。”
“五萬塊錢，爸媽他們還是拿得出來。”
“可這個方案…張蘭媽的要求，等張蘭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要姓張。咱媽不答應…”
陳遠一臉木然。
按照陳遠他們老家那邊的習俗，張蘭家的要求真不過分。
在陳遠他們老家，結婚要給女方家彩禮，通常是666，888，999，128…也就是六萬六，八萬八，九萬九…
女方要求男方家里有房有車，也很正常。
除非是入贅…但是入贅，也要給女方家彩禮。這是有真實例子的…陳遠他們老家在大山里，偏僻地方。幾乎每個家庭都有幾個孩子…在他們老家，像陳遠一樣年紀打光棍的人，也大有人在。
男方入贅，在他們老家并不罕見。
“你的意思，是入贅？”
“不是…只是第一個孩子姓張。”
“弄這么麻煩…孩子姓張還是姓陳，不都是你的孩子。”陳遠說。
“我也這么想的。可是爸媽不同意…”
陳遠望著黑漆漆房間里的天花板：“這些事情你也別讓我給你出主意。結婚的是你，不是我…我前段時間中大獎了，現在在新西蘭，剛兌換完獎票。我明天有空去銀行給家里匯20萬，怎么花，你們看著辦。”
陳運在電話里一愣…
“真的？”
“我這邊很晚了，瞌睡的很。”
“喂…哥…”
陳運的那些事兒，在陳遠看來就是個屁。說句不好聽的話，有能力鈤，沒能力娶…怪誰。
怪家庭？
這不是還有陳遠這個老大，32歲了還不是光棍一條。
如果不是好運的中了這個大獎，陳遠自己的生活也不好過。
其實想想，陳遠也很心煩。他又不是圣人，不會沒有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