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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更吹落,星如雨

  無名者面對的是整個楚國。

  這一戰打到現在,現世已經過去將近兩年的時間。

  超脫者之爭距離普通人太遠,反而沒有李家溝比武大會讓人討論的意愿大。

  祂歸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以這重塑世人認知的姿態,驚出并且逐殺隕仙林內神秘超脫者。

  之所以一再地有人提起,這當然是楚國不遺余力地宣揚的功勞。

  無名者不斷地抹去這種討論,楚國則不斷地引導人們去討論——且只能真人去引導,因為真人以下的官員,一旦出了官衙,可能就忘了這件事。

  凰唯真從幻想中歸來,是在道歷三九二八年。

  祂變五凰為九凰。創造天凰空鴛、尸凰伽玄、神凰翡雀、鬼凰練虹,興天道、尸道、神道、鬼道,受益于祂的人,與日俱增。

  這一切都在反哺祂的強大。

  在祂歸來的道歷三九二八年,到神霄戰爭開啟的道歷三九五五年之間,時間是祂的戰友,越靠近道歷三九五五年,祂就越強大。

  祂只要在那一天來臨之前,完成對無名者的擊殺就可以。

  而在道歷三九五五年到來那一刻,時間才成為無名者的朋友。若能借神霄戰爭之萬界變局,完成這一次震古爍今的逃脫,恐怕就再也沒有人能夠捕捉祂。

  祂或將永遠被遺忘。

  相較于凰唯真,楚國則更為迫切!

  作為現世霸國,南境領袖,他們需要在神霄戰爭開啟之前,就做足國家層面的準備。

  隕仙林里的戰爭一日不結束,守著隕仙林的楚國就難以大踏步往前。

  明確了楚國的迫切,也就能夠理解諸葛義先的決心。

  只有“理解”,才能夠誕生“默契”。

  隕仙林里的超脫者,緘藏其間已不知多少年月。

  左囂當年在隕仙林沖擊超脫,才使祂顯露痕跡。凰唯真自幻想中歸來,才將祂揪住。

  凰唯真近兩年的追殺,加上修行歷史不斷地被沖擊、修行記錄不斷地革新,不斷打破祂的既往認知,使祂時隱而時現…這些加起來,也只給祂冠上無名者的代稱。

  祂仍然是“不可認知”的狀態,只有“確名”之后,才能夠真正認識祂,才有可能真正殺死祂。

  而要完成這件事情,首先要確定凰唯真是在何年何月何時何刻,于何地,同無名者做何等廝殺。

  在這之后才能真正干涉超脫者的戰場,進入“確名”的第二步。

  時間是道歷三九二九年三月十二日戌初一刻,地點是隕仙林中的某一處,具體的位置描述是——凰唯真和無名者廝殺過的戰場,無限延展的超脫之爭里,某一個不可捉摸的時空罅隙。

  現在要做的事情,是為此處“確名”。

  本身諸葛義先雖然已經連接到它,但它也還在不斷地變化中。

  有天凰空鴛在此拓展過時空,有大梁星神架橋延伸至此,現在姜望和葉青雨,要作為這里的錨,令之與隕仙林本身,建立確定的聯系。

  一如遠穹之星樓,也是滄海之燈塔。

  此地的具體方位,才能真正確定下來。

  超脫者的戰場,不可測度。

  就像空鴛的拓展,憑借的是凰唯真。大梁星神的牽連,憑借的是諸葛義先和章華臺。姜望和葉青雨,哪怕只是在超脫者已經路過的戰場留下錨點的意義,也無法僅憑自己做到,需要憑借的是仙宮。

  “青雨。”姜望輕喚其名。

  小財神抬眼為應。

  在這片拓展過的時空里,姜望放出無數見聞之線以測度,迅速鎖定了最核心的位置,掌托小財神而挪身飛至。

  五府海一霎通透,在他身后倏然飛出一片仙宮群落的虛影。

  亭臺樓閣,多有云氣。水榭長廊,清輝自引。

  瞧來仙氣縹緲,貴不可言…卻多少有些虛浮,似水中的照影。

  姜望從不以仙宮為倚仗,一開始是修不起,后來…也不太修得起。

  當然,主要是志不在此。

  能在仙人絕跡的時代,把仙宮修復到巔峰狀態的,都是些什么人?許妄、洪君琰…

  動輒窮天下之物力,可不是獨身一人的他能比。

  更重要的是,他還很年輕,還在高速成長的階段,有那么多精力和資源,投入在自己身上,完全可以得到更大的收獲。

  他若當初一心撲在修復巔峰仙宮的事業上,現在最多也就是個手握類洞天仙宮的真人,而不是今日之鎮河真君。

  仙宮是順手為之,仙術是取其能用而用之,所謂仙人求索,只是他登頂路上,學習過也跨越過的一種選擇。

  不管怎么說,云頂仙宮終于現跡。

  白云童子提著小劍站在云霄閣的飛檐上,假裝自己是個孤獨的劍客。

  如此提劍四望,忽然感覺到什么,猛地一個翻身,連滾帶爬地翻回閣里,一溜煙鉆進寶殿最高處的屏風后面,瞪大了眼睛:“仙主老爺!您這是…殺到什么地方來了?”

  “隕仙林!”姜望饒有興致:“先前我不是來過么,你沒印象了?”

  “什么先前?先前您也沒有把我放出來呀!也沒跟咱通個氣,說個話什么的。”白云童子抱緊了屏風腿:“老爺,咱們回家罷!這地方聽起來就不吉利!”

  說起來這屏風上的圖案,東一團西一團,從來也沒完整過,不知畫的是什么。

  整個云頂仙宮內部,所有的屏風都是如此,沒有一張清晰的畫幅。

  “你可是仙童!”姜望審視道:“也在乎吉利不吉利?”

  白云童子一手提劍,一手仍攥著那屏風邊,閉著眼睛不敢往外看,只喊道:“《仙方經》有云:‘天意禍福應不足,奈何真仙非人仙。紅塵歷得萬般苦,不下山時本不知。’老爺,咱們仙人歸仙人,不必沒罪硬受刑,沒苦非得吃呀!”

  這《仙方經》到底是個什么?怎么一會仙宮材料,一會這啊那的?

  知道這白云童子也記不得什么,只是時不時地記得幾句,蹦出一句,姜望倒也不問他,只記下來打算回頭問問書院的朋友——當然不是許象乾。這種偏歷史考據的問題,還是問鐘玄比較靠得住。

  問照無顏或者季貍,也多少是讓人放心的。不至于像許某一般,來個《仙人房中經》圖文集。

  這時又有一座仙宮飛起。

  玉砌雕欄,春水如帶。

  好似一場美夢,裹在明珠般的晶瑩念頭里。

  小財神站在她的金元寶船上,駛進這名為“如意”的仙宮。

  又有一顆小小的仙念,飛出此間,如泡影一般,漂浮在空中,與另一顆菱形的仙念輕輕觸碰,如廝磨耳鬢。

  小財神和姜望的交流,就此產生。

  “你這小仙童是怎么來的?我的如意仙宮里怎么沒有?”小財神問。

  “記得那個云游翁嗎?”姜望溫聲解釋:“他是云頂仙宮曾經的迎客童子,不知第幾世的轉世身。在這一世死去后,殘余的養分乃至于命運,與深藏在寄神碑中的一點真靈融合,才形成了這個小童。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理解成類似于器靈的存在——”

  說到這里,他愣了一下。

  因為白云童子實在是并不厲害,還常常發呆犯傻,云頂仙宮也大部分時間都破破爛爛,從來不被他當做殺手锏,叫他一直以來忽略了一個問題——

  迎客童子的轉世,其實是一件相當奇怪的事情。

  因為轉世從來就不存在,歸于源海是徹底的死亡。進入源海再完整歸來,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當初都以為謝哀是霜仙君的轉世,“長壽宮”之名,為這件事情增加了很多說服力。但后來真相揭開,那只是寧道汝的偽裝,是秦太祖的布局。

  而仙宮童子依托于云頂仙宮本身,在仙宮范圍內,完成了僅有他實現的、單獨的輪回!

  雖然在一次次的轉世里,他的記憶不斷缺失,乃至于最后只剩下一點執念。

  卻也讓當時的姜望心生驚奇,難以理解。

  隨著修為拔高,越了解源海,越知“轉世”不易。

  以姜望現在的視角來看,白云童子所謂的“轉世”,就是某種力量護住了迎客童子的殘魂和記憶,使之不必歸于源海,而將之放入重塑的肉身。

  這當然不是轉世。

  充其量是關起門來的游戲。

  但這樣大費周章,意義又何在呢?

  須知云頂仙宮都已經荒廢成那樣,整個仙宮群落都成廢墟,寄神碑上都只能留下血字,卻還要耗用力量,維系區區一個迎客童子的轉世游戲…總不能真只是為游戲吧?

  “如意仙宮里沒有類似的存在嗎?”姜望通過仙念問:“類似于傳法仙傀之類。”

  拿回如意仙宮的時候,葉青雨本來是要將這座仙宮送給姜望的,用她的話說,她暫時也用不上,姜望能夠拿來提升戰力是最好。

  姜望拒絕之后,她又拿出《如意仙典》同姜望分享。

  平心而論,他和葉青雨沒什么可見外的,但如意仙宮乃是葉青雨父母留給她的唯一念想,寄托了閭丘朝露和葉凌霄的愛。他一想到這些,眼眶就隱隱作痛,好像那位萬古人間最豪杰,隨時會沖出來再給他幾拳。

  所以這《如意仙典》他不肯接,倒是要將身上的如意仙衣交給葉青雨,說還歸仙宮之主。

  但葉青雨反手又取出一件如意仙衣來…

  姜望身上的那件,是仙人時代那座如意仙宮的殘留。閭丘朝露重建仙宮后,也自制了一件。

  如今他們也算是交匯兩個時代,“與子同衣”了。

  這幾天葉青雨又總是請教修行問題,他想著不要讓葉青雨閑下來想傷心事,自然有問必答,時時陪伴,時時待命。但葉青雨問的,都是些她根本還修不到的仙術…

  他教著教著,卻也把《如意仙典》學到入門了。

  “沒有什么傳法仙傀。”小財神搖了搖頭:“仙宮里一個會說話的都沒有…”

  點點金光,像螢火蟲繞著她流動。

  說起來云頂仙宮跟別的仙宮好像是不太一樣,像因緣仙宮、凜冬仙宮,乃至于如意仙宮、萬仙宮,仙術都是一套一套的,唯獨云頂仙宮,什么都沒有。就一個平步青云的仙術,讓姜望從頭用到尾,用到現在都跟不上了。

  因緣仙宮和凜冬仙宮還可以說是許妄、洪君琰太強,有可能他們自己創造的仙術就能夠形成體系。

  那萬仙宮姜望可知道尹觀是怎么來的,怎么萬仙宮的傳承,也比云頂仙宮完整那么多呢?

  他早早撿到的,真就是九大仙宮里破得最厲害的那一個?

  現在想起來,當初那位“最豪杰”也很可疑。明明手上就有一座仙宮,對仙宮傳承很了解,還特意在遲云山里為葉青雨謀得了云篆,卻將云頂仙宮拱手相讓…

  莫不是本就知道是個破爛?

  姜望看著小財神,把‘破爛’這個詞語收了回去,好奇地問道:“你的財神金身怎修得這樣好?信仰竟源源不絕。”

  兩座仙宮都已顯現于空中,正彼此呼應,互相確定位置,也在緩緩與隕仙林建立聯系。

  在這個用不著插手的過程里,姜望倒還有閑心問些問題。

  財神不久前才隕落,新的財神形象剛剛開始建立。

  按理說是要有一個很長的適應過程的,于信仰者,于新的財神本尊都是如此。

  但小財神適應得太好。

  人們對于財神的信仰,好像毫不費力地被她承接了。

  “我哪里懂什么財神?”小財神搖了搖頭,金色耳垂上的元寶耳墜,也跟著搖動:“無非‘拜我有錢’。信我,我就給錢。”

  姜望表情古怪,這還能有誰比你懂財神啊?

  “當然是用正確的方法給錢。”說到本職,小財神很有些認真:“比如提供更好的工作,前提是這個人有在認真地提升自己。比如漲些工錢,前提是這個人真的努力在做工。當然這些給予,目前都是通過云上商行來進行,我可不會直接降神——現在還是很局限,往后或許有些更好的方式,我還在研究。”

  接手葉凌霄的遺產不過四天,她已經有非常細致的思考。

  每天每天她都在思考,思考修煉,思考生意,思考如意仙宮,思考財神,思考凌霄閣的未來…只有這樣,她才能夠暫時忘卻傷痛。

  白姨說“紅塵煉仙”。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人間事。

  姜望贊嘆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財神予財,賦之有方!”

  小財神站在金元寶上,皺著眉頭,有些苦惱:“我也不知怎么,香火越來越旺,我的修為已經跟不上。只好把多余的信仰之力,都捏成了商仙金元寶,每天都在捏,還分出很多仙念幫忙捏——上次跟你說過的呀。”

  變化就在此時發生了。

  兩座仙宮虛懸于空中,彼此確立,彼此支持,一時同放光華,如日月并耀。

  云頂仙宮顯化尊貴之格,如意仙宮雕刻美好之態。

  無窮無極的仙光,向四面八方蔓延。

  這一片被空鴛拓展過的空空茫茫的時空,一時被仙光浸染。

  “我以為是有一些,沒想到有這么多——”姜望說著,雙眸一霎轉為金陽雪月,眉心顯出日月天印,俯瞰虛空。

  隕仙林里關于仙人時代破滅的意義,自然會與仙宮發生聯系。

  而他已經通過這種聯系,看到了時空罅隙之外,混淆天機、顛倒陰陽、逆亂五行的隕仙林!

  他的目光,真實存在,他的目光,有跡可循,他的目光本身就是一條路徑。

  當世絕巔名姜望者,親自確立的路徑!

  這處時空罅隙的具體位置,已經確定下來,且與隕仙林緊密地聯系到一起。

  通過天人相來捕捉隕仙林、迅速熟悉隕仙林變化的姜望,在這一刻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受——

  就好像是你本來在大海里游泳,游得自在悠閑,卻有一個龐然巨物,在極遠處砸入海中。你雖然看不到那巨物的存在,卻感受到這片海的震蕩。你的游泳,也受到了影響。

  但今時之天道深海,仍然陷在那不止歇的海嘯中,百年之內,不可能有什么存在暢游其中。他不能,獼知本也不能。

  是不是無名者干擾了天人相的感知呢?

  下一刻他也顧不得這感受,而是踏步而出,長發輕輕揚起,五指大張而遙按——

  他已得到小財神的許可,代掌如意仙宮,此刻如意仙光和云頂仙光,正交織在他手心,結成一團絢爛的仙云。

  結為一束的如意云頂仙光就這樣自閑云中竄出。

  仙光如虹,一道道縱橫交錯,貫穿時空!

  同樣是在這個時間,在鬼霧聚集的隕仙林上空,忽臨煌煌之幢影。

  忽又絲竹鳴,忽又歌舞起。

  忽然人影穿梭,身著官服的人,在各個宮室之中來回穿梭。

  又有十二尊高大的虛影,在亭臺宮室之中拔高,身穿華美之禮服,正悠揚而拜。

  或曰“李蘅華!”

  或曰“朱虞卿!”

  此“十二樞官”也。

  不真切變為了真切。

  窮盡華美想象的宮殿群落,即于此刻,降臨在隕仙林的上空。

  “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朱宮!”

  此即泱泱大楚之章華臺,當世洞天寶具里,名列前三的存在!

  這亦是星神大梁在東海所言,“默契”的體現!

  整個隕仙林范圍內,此刻有一個又一個光點亮起來…在空中,在樹梢,在葉尖,在石面。

  一眼望不到頭,數不勝數,仿佛星辰!

  它們全都是凰唯真與無名者戰斗過的時空罅隙。

  被天凰開拓,被仙光穿梭,被星光填充。

  一霎星光如海,漫天交織成玄秘的圖案。

  超脫者戰斗的尾跡,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被勾勒出來。

  確定過去,描摹現在,甚至假設未來!

  這里是隕仙林,因為破滅仙人時代而得名。

  “仙”即是隕仙林最深刻最不能抹掉的那個字,此即姜望和葉青雨攜仙宮到來的意義。仙宮即是“確名”的基礎。

  無名者所求是遺忘。

  一切深刻的、不可磨滅的,都是祂的天敵。

  仙人時代的隕落,即是一種不可磨滅的事件!是時代的崩潰。歷史性的創痕!

  史書不絕,人信不斷,這個歷史就存在。

  當云頂仙宮和如意仙宮降臨此間,當新時代的仙宮之主親手以星光勾連舊事,仙宮與隕仙林之間不可磨滅的聯系,就是無名者也不能遺忘的墨!

  那位執掌章華臺的星巫,就這樣以隕仙林為畫架,以天穹為畫卷,轉動那頂天立地、貫穿古今的巨筆,蘸此濃墨,清晰指向兩尊超脫者正戰斗著的所在!

  當然這并不完全準確。

  關于一尊超脫者的定義,是非常復雜的,斗爭也不止在一個層次展開。

  不過這個剖面,或可略為例證。

  無名者不斷地拉伸時間和空間,近乎無限地延展這場戰斗,想將戰局拖延到神霄世界開放時。

  站在凰唯真和楚國的角度,當然是要盡量快地結束這場戰斗,至少是在神霄開放之前結束。

  但具體在凰唯真個人來說,祂已經在這場超脫之戰里占據優勢,其實祂并沒有那么急切。

  祂與那無名者之間的實力變化,在某種意義上可以這樣表述——

  作為幻想成真的偉大者,凰唯真是討論祂的人越多,就越強大,直至生活在所有生靈的認知中;作為隱名遁世、不被認知的偉大者,無名者是認識祂的越少,就越強大,直至諸天萬界再也沒有活物記得祂,甚至也沒有祂的任何痕跡。

  具體在兩位超脫者之間的交鋒,時間則又不可度量。

  有時候幾位國公大人,在外出辦差的途中,都隨時停下來,拉著人講一段。

  隨著凰唯真成功歸來,并開啟這場轟轟烈烈的超脫者之戰。

  知道祂的人,確認祂的人,已經是越來越多。

  無名者已經從“不被知”的狀態,變成了“不可認知”的狀態。

  并且被凰唯真牢牢釘死了這種狀態。

  作為一個新證的超脫者,追著隱于人世的古老超脫者打,大有不誅此獠不罷休的架勢,并且已經在逐殺的過程里,將其打出無名者的代稱。

  這代稱不是說你遇到一個人,隨便給他取個外號,叫“竹竿”、“大豬”或者別的什么,就能夠成立,而是要被人們認知,被更多的人認知。

  從不顯、不知、不覺、不察,超脫于一切想象,到幾乎所有人族高層武力,都知道有這么一尊超脫者存在。

  有時候路邊的茶攤上,人們閑聊都會提一嘴——“不知道隕仙林里打得怎么樣了?那個無名者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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