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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彈指生滅

  姜望關于鄧叔所有的記憶,都和趙汝成聯系在一起。

  這位長輩的存在感不是很強烈,但若是細細梳理回憶,總能掠見身影。

  每次喝酒喝到很晚,去催促汝成回家的人。

  總是默默去付了賬的人。

  總是溫和地看著他們的人…

他那時候甚至不知道鄧叔的全名,只是和汝成一起這么叫著  是汝成的管家,也是汝成的家人。

  當然后來他也知道,鄧叔其實是一個高手。是號稱“一指斷江”的鄧岳,是帶著汝成,逃脫了秦國鎮獄司追的強者。

  而彼時那樣一位強者,給予那些少年的耐心,多么可貴。

  楓林城里的那一段日子,誰能夠忘記呢?

  汝成說鄧叔后來在草原做了一個五馬客,每天趕著幾匹馬,馱著貨物,四處售賣,游戲人間,

  對于顛沛半生的人來說,那真是理想的生活。

  他倒也沒有想過打擾。

  只是想著哪天與汝成再見的時候,大家一起聚一聚。這一次過來草原,汝成進了厄耳德彌修行,他也只能遺能作罷。

  沒有想過會是在今天,是在這種情況下,與鄧叔再見。

  “鄧叔”從濃霧中走出來,那漠然無情的眼眸,正與姜望對上,倏然便是一抬指。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邊荒的空間被洞穿了,發出這樣激烈的爆響,

  起初只是一縷指風,終末已經跨越山河。

  它有一種勢無可匹的姿態,不能夠被任何力量所阻止,

  是命,是劫是一種擊破,一種洞徹。

  趙汝成曾經在觀河臺上展現過的九劫洞仙指!

  彼刻的趙汝成,只是修到第七劫,已經驚艷四方。此絕世指法,第八劫在外樓,第九劫須神臨。此時“鄧岳”所發,正是完全形態的九劫之指。

  所謂“一指斷江”,當年斷的可是清水!

  姜望的眸光,一瞬間轉為赤金之色。補完了干陽之睡的外樓篇,又開始了《自見仙典》的修行后,干陽赤瞳的力量與日俱增。

即便是在這備受壓制的邊荒之地,也極大幅度地增加了洞察  這個人不是鄧叔。

雖然長得一模一樣,雖然氣息完全相同,雖然也有神臨層次的力量  可他分明認不出自己來。

  那眼眸太淡漠,其間也看不到神采。

  但如果不是鄧叔,又為什么會九劫洞仙指?

心念急轉間,姜望左手五指一翻,憑空按出一團幽光來,已現禍斗印山海典神印絕對是現世最強的印法之一,當它推演到盡頭,說震古爍今也不為過姜望的禍斗印和畢方印,哪怕缺失總典,甚至只是現有的八百七十一種印法之在他晉升神臨、洞徹其間奧義后,也完全可以作為神臨層次的常規力量但面對鄧岳的九劫洞仙指,只是神臨層次的常規力量,顯然并不足夠  幽光瞬間被點爆,流逸在空中。

  那無色無形卻有質的指勁一往無前,直奔姜望之天靈。卻在一縷赤紅色的、如豆的火焰前懸停。

  不,并非息停。

  而是截止,是沖撞,是對抗。

  九劫洞仙指勁被這樣一粒微小如豆的火焰所截住了。

  “鄧岳”冷漠抬步,更往前來。

  體內狂暴如怒海的力量呼嘯著。

  噼啪!

  恐怖的洞仙勁猛然爆發,指勁并不顯于視野,但周遭空間都有黑色的裂隙隱現,只見那如豆的火焰也在一瞬間被壓下去——

  但又抬將起來,將熄而復烈!

  乍看來,便只是輕輕搖曳了一次。

  它如此微弱地燃燒著,卻那么磅礴宏大,生機盎然。

  燃燒的不僅僅是火,不僅僅是神通,還有浩瀚如海的靈識之力。

  靈識干涉現世,在此構建了如同神明的規則!

如豆的火焰就這么無聲擴開,將“鄧岳”和姜望本人,全都覆蓋在其中  天似穹廬,地如薄岳,浮紅成氣。自分清濁。化生一個鮮艷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里,烈焰孕生自由之意志,美麗的焰花一朵朵綻開。

  邊荒那無所不在的“干涸”,在此間也被焚滅了。

即使是在邊荒的壓制之下,這個世界依然保有十丈方圓的規模  火焰在此間極致熱烈,如有生命燦爛鮮活,

  這是姜望的靈域。

  憑借著雄渾的神魂力量,在伐夏戰場上初成神臨,即已構建靈域。而后在持之以恒的修行中,在稷下學宮里的孜孜以求中,在對世界本質的進一步認知里合火界之術入靈域,形成了真正的具有如神般威嚴的領域,亦是他現今最強的底牌之一,可以名之為“火域”

  九劫洞仙指勁可以輕易地洞穿空間,洞穿禍斗印的收容極限,卻在姜望的靈域之前,難于寸進,

  因為此域另有規則,“鄧岳”已不能“洞”之。

九劫洞仙指最強的地方,就在于以神臨修為“洞”仙,甚至可以算是對真人力量的一種窺伺和觸碰  如果是真正的鄧岳,自然能夠迅速調整,重新洞穿火域規則。那位截斷渭水的強者,以巔峰九劫洞仙指來襲,不說頃刻擊破火域,至少也不會如此刻這般徒勞無力,被輕易消解。

  現在的這個“鄧岳”,擁有鄧岳的力量,卻并不足夠匹配這力量。

  姜望在這樣的時候,驟然掀開他最強的底牌之一,以火域臨世,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這種程度的“鄧岳”。九劫洞仙指雖強,還不至于叫他如此不給自己留有余地。

  他在這火域之中,審慎地與“鄧岳”保持了距離,余光卻看向另一邊——

  啪嗒,啪嗒。

  從濃霧之中,又走出一個身影。

  此人面目陰冷,身披一件質感如鐵的黑袍,袍角還墜著兩根黑色的箭頭。隨著他的緩步前進,在黑袍的背面,有一座黑獄的圖案緩緩浮現。

  玄獄垂箭袍,大秦鎮獄司!

且此人是真個催動了鎮獄司秘法,不然玄獄垂箭袍的玄獄不會顯現  保護趙汝成逃亡的鄧岳,和追緝趙汝成多年的大秦鎮獄司司獄長聯手,且是在魔族橫行的邊荒,圍殺他大齊武安侯姜望這場景實在詭異,卻切實地發生了,

  怎么可能呢?

  除非這位鄧岳不是鄧岳,這位泰國司獄長不是秦國司獄長,

  那他們是誰?

  真正的鄧岳在哪里?

  真正秦國鎮獄司司獄長呢?

  姜望滿心疑惑,可沒有太多的時間疑惑,

因為隨著這位不知姓名的“司獄長”加入戰場,他的攻擊也已經同步展開  當他的形象變得具體,走進了姜望的視野中,夜晚便隨之來臨。

  灰蒙蒙的天穹被黑色夜幕所遮蓋,那濃霧亦在夜色中翻涌。舉目已然難見五指,風沙之聲漸已停息天地分陰陽,氣之一體有清濁。

  夜晚有一種沉寂的力量,絕不張揚,但無從抗拒,使世間萬物休而眠之。

  包括這里的霧,這里的風與沙。

  這種力量更在向姜望的火域蔓延,黑暗中有惡獸的喘息在迫近。

  十丈方圓的火域,成了這個夜晚唯一的光亮,像是茫茫荒漠里,唯一的一頂屋帳。用它那倔強的燭光,呼喚歸家的旅人。

然而即便是在這火域之中,也未能有片刻寧靜。駕馭九劫洞仙指的“鄧岳”,與姜望在火域中激烈交戰。囊衣與青衫共舞,指勁與劍氣齊飛  茫茫邊荒,一望無際。

  暗鑫沉沉,不見東西。

  在距離生死線兩千六百里的此處,本來并不特殊的此處…方圓數百里之內,陰魔退散,獵魔人絕跡。濃霧深掩,注定要埋藏一些故事。

  夜晚像是一個巨大的罩子,倒扣住此方天地。

  火域像是一只小碗,碗中蟋蟀互斗。

  在更宏大的視野里,或許神而明之的強者爭殺,也不過是蟋蟀搏命般的微小漣漪。

  但蟋蟀之斗,勇烈難道不可見?

  便在此刻,姜望在縱劍與“鄧岳”相抗的同時,左手倒翻,五指豎起只是一錯,金青黑紅黃五色光團亮起來懸于指尖。而在掌心的位置,躍出一團白色的光!

  那恍惚是一枚彎月,忽而又是一只雪狐。

  皮毛白凈美麗,眸子魅惑如水。

它一下子躍上高天,超出火域之外,虛懸穹頂,仰天而嘯無盡的、雪白的月光,就那么傾瀉下來,一時如瀑,把這個夜晚照亮  蒼龍七變之心月狐!

  月上中天,夜之主掌。

火域之外聚集的蛇蟲鼠蟻,一時間全部顯現了行跡  那個面目陰冷的司獄長,也再一次出現在視野中。

  姜望一邊劍斗“鄧岳”,一邊眸光巡行。

  赤金色的眸光所照之處,那水桶粗的黑蛇、飛行極快的黑蟲、大如石磁的黑鼠、口器鋒利的黑蟻…全都被赤紅的火焰點燃!

  像是長夜之中,一支支火炬亮起。

  三昧真火點燃了所有,也包括那位不知姓名的司獄長。烈焰熊熊,在那件玄獄垂箭袍上放肆地燃燒。他整個人陷在烈焰中,仍然不見表情,只是抬起他的手,遙遙按向天穹、

  那在烈焰中霜白烏冷的手掌。五指間有冰霜如蹼連接。

  而天空那只散發無限月光、驅逐長夜力量的美麗狐貍,一瞬間皮毛已結霜。

  那靈動魅惑的眼睛,就此凝固。

  心月狐被凍住了!

  這位大秦司獄長身外的火,也始終不能燒透玄獄垂箭袍,無法真正觸及他的肉身。甚至于…正一點一點的黯滅。

  這個人姓公羊嗎?姜望心里這樣想著,返身一劍,已經將鄧岳斬開。

  而后人隨劍進,鋪開了劍術狂潮!

  不管這個“鄧岳”是真是假,在摸清底細之前,他不想真個殺死其人,以免生出遺憾。所以才在自己掌控的靈域里,還與之糾纏了這么久。

  今時今日他已劍術通神,諸般人道劍式,皆已化入橫豎之間。

  這一下狂攻進逼,已經將這個不能真正掌控力量的“鄧岳”斬得七歪八斜。反手按出龍虎,虛空鉆來鎖鏈,火域驟生壓制,將“鄧岳”囚在原處。

  在那焰光過隙的瞬間,姜望忽地回身。

  劍光如月而高升!

那高空虛懸的心月狐,已經碎成冰粒飛落、那對抗長夜的月光,已經被掃滅可是姜望這一劍過來  星光耀長夜,星光照邊荒!

  什么永無止境的夜,什么灰蒙蒙的天。

  此時星光燦爛如瀑,此時橫空的持劍者,如神似仙。

  雖則“月上中天已凝霜”,此刻卻,“更有七星照北斗!

  天下皆冬的道途一劍,如同流光劃過了。

  最不應該被凍住的公羊氏傳人,僵住了片刻,而后碎成漫天飛舞的冰粒。

  一時間夜幕消解,但見星光流動,霜花飛舞以及仍在燃燒著的火域,像是守著夜晚過去的孤燈。折射著霜光的那一顆顆冰粒太純凈,好像崩解的那一位日來于世間后,沒有受到過任何沾染——這怎么可能?

  姜望這時候才發現,這個不知名字的司獄長,其實并無真實的血肉,也無確切的神魂。

  可是在戰死之前,他的衣飾肌膚血肉力量.…一切與真實的修士半點無異。甚至能夠動用秦國鎮獄司的秘法,能夠動用秦國名門公羊氏的血脈神通。這是什么緣由?

  魔耶?人耶?

  尤其此刻被抹掉之后,身上也沒有留存生魂石的氣息。

未帶生魂石,卻能不受此方天地干涸的影響只能歸于魔物一類  剛才這個司獄長,其實是魔物手段化生?怎可能如此真切?

  鄧岳也是如此嗎?

  正驚疑不定間。

  嗖嗖嗖嗖嗖嗖!

有破空之聲接連傳來  姜望提劍四望——

  那濃重的霧氣始終未曾散去,綿延深沉,不知盡處。

  而穿透濃霧行至此處的,又是六個神臨修士!

有男有女,高矮胖瘦皆存,穿著打扮各異,氣息盡皆不同  共同點在于都很冷漠,都不開口,也都把姜望視為敵人,毫不掩飾殺機,

  這些人如群狼環伺,立身不同方位,各有手段展開。

這是深入邊荒兩千六百里后,應該遇到的危險  此地距離生命禁區還有三百多里地,便算是真個闖進了生命禁區,有可能遇到過境真魔,也不至于像眼前這般才是!

中山燕文斬殺的真魔,可是在深入邊荒八千里之后  屈指算來,姜望自入邊荒至此,已經殺死了三頭神臨層次的將魔,遭遇八位神臨修士,姑且不論后來的這些是人是魔,論及實力,也都是毫無疑問的神臨層次戰力。

  也就是說,短短四天時間,姜望已經遭遇十一位神臨層次戰力。

  拋去不夠深入的那兩天,這個頻率就更為恐怖。

這完全不是正常的獵魔難度,也不是正常的獵魔遭遇  邊荒的魔物若是都像這個強度,等閑獵魔小隊,還深入邊荒掃蕩什么?簡直是在給魔族送糧食了。事有反常必為妖。

  強大魔物如此密集,難道是魔潮降世?

  心中有百轉千念,姜望亦只是握住了自己的劍。

  不管怎么說,在已經身陷重圍此刻,想要不付出一點什么就遇走,絕無可能。

  甚至于倘若這些人全都和“鄧岳”以及那位司獄長一樣,空有神臨之力量,卻不能夠完全地應用。那他也未見得不能夠一戰!

  有時候一加一未見得能夠等于二。一個愚蠢的對手,往往比隊友的幫助更大。

  在混亂的局勢里尋找機會,在生死的罅隙里捕捉勝利,姜望自問不輸于人!

  但其中一個體態豐腴的女子、出手的第一時間,就令姜望心思一沉——

那女子踏空一步,恰恰是踩在一個最讓人難受的節點上,進也使不上勁,退也脫不開勢。而她玉手一繞,竟然把那火域中被牢牢囚住的“鄧岳”,扯到了身前一個站位就能看出其人把握戰機的能力,偏偏還有如此詭異的神通  若新來的這些人都是如此,只怕.

  很快就不用“只怕”了。因為在一刻,新來這些人驟然發動的攻勢,就已經告知了姜望——

  確然每個人都是如此。

新來的這六個神臨修士,對力量的運用,遠不是已經被消滅的那個司獄長可以比擬  甚至于這時候的“鄧岳”,那九劫洞仙指,也完全地體現了洞仙之威!倒像是之前只是敷衍,此刻才真個動了真格。

  姜望一瞬間就從游刃有余,變作了危在旦夕。

  進攻幾乎是在同時發生。

  此刻出手的每一位神臨強者,都有自己的獨門功法、特殊神通,以及由此構建的獨特的戰斗體系。而在超卓戰斗理解下,此起彼伏,近乎完美地釋合。

  一加一的確沒有等于二,他們聯手發揮出來的戰力,遠勝于力量單純的疊加!

  恐怖的道術光影,在一個瞬間就已經爆炸開來。鋪天蓋地,幾乎填埋了此方天地所有,未有半點間隙留下。

  種種神通鋪開,幾乎斷絕生機所在。

  姜望也頃刻間顯化天府之軀,照耀神通劍仙人!

  無論如何,無論是面對誰,他的劍總在手中鳴。任何人,任何存在,想要他的命,就要做好死于他劍下的準備。

  戰斗的開始或是突兒的,戰斗的演化卻是那么自然。

  譬如一縷風過,譬如一捧沙落。

  當然戰斗的過程,要比自然發生的一切都燦爛,因為那違逆自然的一切,都是生命不屈的光芒!譬如開始一場不可能勝利的戰斗,譬如提劍迎向幾乎必死的結局,

  火域鋪開,劍仙人演化萬法。

  對于當世天驕來說,每過一天,都要勝于昨日。

  而齊夏戰爭已經過去了足足六個月。

  姜望在這個瞬間展現的戰斗力,幾乎洞穿了整片天空的陰霾!在這茫茫無際的邊荒,亦有足夠的喧囂。而有一只靴子,自那陰霾的裂隙里踏落了。

  這是一只普通的羊皮靴。

  靴子的主人,只穿著一身普通的牧民服飾。

但他全身上下,仿佛沐浴著神光。顧盼之間,自有無盡威嚴他只是那么一腳踩下來,好像已經把天地間不和諧的一切都踩空  他的靴子徹底落下,他的整個人也出現在姜望身前。

  而方才圍繞著姜望瘋狂進攻,足足七個各具強大風姿的神臨修士,全都消失了!

  像是一個泡影被戳破。

  只有沙塵高高地揚起,又無力地落下。

  在短短幾息時間的交鋒里,姜望已經無可避免地受了傷。有人相助自是好事,但一身沸騰戰意驟然落了空也不免有一種幾要吐血的煩悶。

  尤其是這位突然出現的草原強者,讓他驚愕非常。

  “涂大人?!”

  此刻出現在姜望眼前的這個人,眼眸極漆,長相英俊,雖然穿戴很是普通,全不似之前見到的那樣燦爛輝煌,但姜望怎么會認不出來?

正是之前見過,也親自接待過他的、牧國敏合廟主持者涂愿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你就是大齊武安侯?”如沐神光的男子說道。

  這么不熟的語氣嗎?

  姜望有些疑惑,但還是道:“正是在下。

  又問:“您怎么在這里?”

  他其實是想問,涂扈是不是特意來救他,或是一直在暗中保護….…但想想敏合廟好像并沒有這個義務,也沒有這么做的理由。

  無論是哪個國家的人,參與獵魔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牧國自己都有許多天驕戰死邊荒,也沒見有強者天天隨行保護。

  我一直在這里。”涂扈淡聲說道;“你走得太深了,先退回去吧,這片區域發生的事情,已經不是你能夠參與的了。

這地方出現的魔物強度,的確跟我所了解的情報不符。說到這里您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姜望忍不住道:“還有剛才這些修士  涂羸晶口說道:“變化在這兩天才發生,你當然得不到情報。他是要對付我,你只不過恰逢其會。“他?”姜望問道:“是誰要在邊荒對付您?

  涂晨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意思,只是道:“至于你剛才所看到的這些修士,都是未經報備,偷偷溜過來的死在邊荒,性靈不受大牧國勢庇護,故為魔頭捕獲。

  死在邊荒.…

  死在邊荒!

姜望腦子里全是這四個字  鄧叔已經死了?

  “對了,”涂扈忽然又問道:“這一路過來,你有沒有看到一本魔功?

  姜望下意識地問道么“哪一本?”

  涂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八大魔功之一,《彈指生滅幻魔功》

  姜望搖了搖頭:“不曾見過。

  “回去吧,就快天亮了。”

  涂扈最后只說了這么一句話,便轉身走進了濃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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