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在云嶺山脈上空不斷飛行,看著下方的地勢走向,跟腦海中的地圖對照,遠遠避開大妖盤踞的區域。
雖然著急趕路,想盡快歸家,但往往事不如人愿。
一路上總有妖禽襲擊,林照也不膽怯,膽敢冒犯的妖禽剛好用來試驗這幾年領悟的術法。先上各種防護術法,再進行攻擊,往往沒幾個回合就能擊殺來犯妖禽。
也有遇到危險的時候,有次路過一個如尖刀一般高聳的山峰,結果地圖上標示沒有危險,到了山峰跟前,卻飛出幾只金翅鵬鳥,雙翅一展就是八九丈。
這幾只鵬鳥有著金翅大鵬的血統,性情最是兇猛,遠遠看到林照就開始攻擊,口中發出一陣陣鳴叫,聲如銳利地尖針,直刺耳膜。
待到雙方接近,就見幾只鵬鳥口中發出道道凌厲的風刃,迎空斬來。林照快速施法,給自己加了五行靈罩,展開御空縱橫法,急速沖向幾只鵬鳥。
待到林照飛至鵬鳥身前,早已準備的冰錐術激射而出,正中一只鵬鳥的胸前,只聽一道凄厲的鳴叫響起,被冰錐術射中的鵬鳥胸前破了一個大洞,身上有冰封的跡象,直挺挺從空中墜落。
另外幾只鵬鳥見狀,陣陣怒鳴劃破長空,只見那尖刀一般的山峰上,又飛出四五只鵬鳥,其中一只全身有著金黃色的翎羽,體型龐大,正如飛矢一般趕來。
林照看的心驚肉跳,毫不遲疑,立刻向著地面急速降落。
但空中十余道風刃斬來,有四五道擊中五行護身靈罩,瞬間便有三道防護法罩破裂。
林照反身灑出一道雷霆電網阻敵,全力催動雷遁術,身如閃電般落于地面。隨即奪命狂奔,一邊施展土遁術,一邊尋找隱蔽之所。
好在林照氣運渾厚,身形下落當中躲閃過空中不斷斬來的風刃。最終找到一頭野熊盤踞的洞穴,沖進去一拳將其打的腦漿崩流,直接鳩占鵲巢,躲過了金翅鵬鳥的追殺。
一邊在洞穴中等待,一邊修煉恢復真元。待到天黑,才施展土遁術,一路逃出金翅鵬鳥的勢力范圍,接著又再次遁空飛行。
一邊趕路,一邊與妖禽精怪廝殺,磨礪各種道法。
雖然時有危險,但根本不危及性命。林照似乎又找到當年天青山脈歷練的感覺,只是此時僅僅施展道法對敵,武道拳法一概未用。
目前真正說來,自己的武道拳法才是壓箱底的底牌。
雖然云嶺山脈中大妖眾多,但林照一路參靠地圖,又常常施展甲子干支衍神術和大衍遁甲奇門訣,推算吉兇,避開大兇之地,倒也是有驚無險。甚至可以說沒有遇到真正生死搏殺的對象。
算上之前行走的兩個月,總共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林照才走出云嶺山脈。地勢逐漸變的平坦,大山漸漸消失,有了人類活動的跡象。
林照回家心切,不欲與人打交道,便晝伏夜出,拔高飛行高度,一路朝著大武國的方向行去。途中也曾感應到修士的蹤跡,但林照都是主動避開,也沒有了因果糾纏。
這日林照歷經五個月時光,終于抵達大武國邊境,距離蕩波城不足一萬里路程。
身處半空,掐指推算,林照突然臉色大變。再無絲毫顧忌,真元運轉,御空縱橫法展開,身如疾電,陣陣雷鳴般爆裂聲回蕩,向著蕩波城的方向飛去。
此時大武國蕩波城林府,一位年邁的老婦人正躺在病榻之上,面容蠟黃,頭發皆白,整個人處于昏睡狀態,明顯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病榻邊上有張太師椅,上面鋪著軟墊,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雙手扶著拐杖,臉上現出哀傷之色,神色默然,怔怔地望著昏睡的老婦人出神。
這兩位正是林照的祖父和祖母,十年不見,壽齡已快百歲。
此時,兩位老人都已是風燭殘年的狀態。歲月如飛刀,刀刀催人老,成住壞空本是自然法則,可真到衰老和死亡降臨,又有誰能堪破?
林照祖父祖母的寢室之外的院落中,正站立著十幾道人影,都是靜悄悄矗立,默然無聲,神色中帶著焦急與哀傷。
林照的父親林仁仲,母親陳氏,五叔林仁杰等都在其中,連林照的大伯一家人也已從京城趕來,見老母親最后一面。
時值深秋,陣風吹過,樹上黃葉紛紛飄落,道道寒氣已然能浸人心神。
人去如落葉,隨風飄蕩,屋內的老婦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最后地時刻,只有林老太公一人陪著,看著老伴艱難的咽氣,雙目中老淚縱橫,卻只能壓抑著不出聲。少年夫妻,老來伴!不管家財萬千,或是富貴凌人,卻怎敵得過生老病死!
林照已經飛行了一日一夜,此時也是面色蒼白,遠遠看著蕩波城在望。猶豫一下,林照還是沒有在城外降落,只是降低遁速,直接朝著蕩波城飛去。
看著下方熟悉的林氏宗府,林照直接朝著正廳方位降落。還在空中,已經看到正廳前面的院落中,站立著不少人,各個戴著白色孝服。
疾行不下二十萬里,終究是來遲了一步,林照內心豁然被巨大的痛苦淹沒。
人群中一道驚訝之聲出現,慢慢眾人都仰首看向空中。
“照兒,你回來了?”人群中母親陳氏出聲,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著懷疑的語氣失聲問道。
身形輕輕地降落在眾人身前,先是拱手行禮,口中沉重地出聲道:“照兒來晚了!”
母親陳氏搶先一步,來到林照身前,雙手緊緊握住林照的手掌,邊哭邊上下打量著林照。口中答道:“我的兒啊,你祖母昨夜去了,你怎么才來?”
林照怔怔出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雖然早已算出祖母有病故之兆,可不想偏偏來遲一步。
腦海中回想起祖母當年,鼓勵支持自己修習武道,其中音容相貌栩栩如生,似乎才發生在昨日。內心被巨大痛苦籠罩,卻又時時有無力感涌來。
人生天地間,忽如往來客。
生死何其無常,從不由人掌控。自己當年見到火龍,立刻下定決心要拜入仙門,想要問道長生。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從來都只是傳說故事,世間萬物,唯有長生必須自己去尋,旁人無法代勞。
“快去拜見你祖父,他老人家身體也不好!”母親陳氏并不是責問兒子,只是悲傷之下的自然反應罷了。
林照回應一聲,才扶著母親往正廳方向行去。跨過正廳大門,卻見一個棺木放在上首,林老太公坐于一旁,整個正廳裝飾成白色的靈堂。
正廳兩旁有人群跪坐,父親、大伯、五叔等人都在其中。
上前幾步,跪倒在地,林照悲切出聲:“祖母,孫兒來晚了!”一邊磕頭祭拜。待到祭拜完畢,林照又向林老太公跪倒磕頭問安。
“起來,快起來。照兒能回來,想必你祖母在九泉之下,也很開心。”林老太公一手扶住拐杖,一手顫巍巍的想拉起林照。
林照趕忙移至身邊,雙手握住老祖父枯瘦的手掌。林老太公臉上已經有老人斑,此時用渾濁的雙眼看著林照,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用另外一只手輕輕拍著林照的掌背,口中念叨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林照環顧一圈,向廳堂中的其它長輩點頭示意。
隨即對林老太公開口道:“祖父,我扶您去房中休息一會兒,孫兒陪你說說話,我再來靈堂守護祖母。”
林老太公點頭同意,林照掌心輕輕輸出一道柔和法力,涌入林老太公體內,老人頓時感覺精神一振。林照卻是一陣黯然,通過這道法力感應,林照知曉老祖父也是離大限不遠。
將祖父輕輕扶上床鋪,讓老人靠在枕頭上,林照讓服侍祖父的丫鬟倒來了一杯溫水。手中才出現一個瓷瓶,倒出一顆“青元丹”。想了想,將其輕輕震為均勻三塊。
服下其中一塊丹藥,林老太公頓時感覺體內熱流涌動,精神陡然變好。
看到林照又拿出一顆丹藥,依舊震為三塊,示意自己服下一塊。待到這塊丹藥服下,又感覺自己全身火熱,大汗淋漓。
林照一直在查看著祖父的身體反應,醇和的真元如霧如幻,保護住林老太公的臟腑和心脈。
過去約一盞茶功夫,林老太公終于感到全身舒適,身體渾身黏糊糊,有黑褐色的污垢彌滿全身,氣味腥臭難聞,肚子也是一陣陣難受。
坐在祖父院落的前廳,雙盤趺坐于椅上,林照運轉功法,全力吸收天地靈氣,煉化補充真元。一天一夜的飛行,雖有快速恢復真元的丹藥,但畢竟消耗過大,還是需要煉氣恢復真元。
祖父由幾位丫鬟服侍,去洗浴清理。過去約兩刻鐘時間,有丫鬟進來稟報。林照早已聽見腳步聲,收功睜開了雙目。
再次回到祖父的房間,見其正躺在煥然一新的床鋪上。氣色好了很多,但精神還是有些疲倦,眼神深處的悲傷依舊。
一邊陪著祖父說話,林照一邊緩緩輸入真元,洗練著老人的五臟六腑。
但輸入的真元轉上一圈,就會散去。沒有根骨,無法存留天地靈力,更不用說真元,只能調理一番五臟六腑的功能。
幾十息過去,林照悄悄一道“安神術”發出,祖父慢慢睡去。
此時的祖父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林照輕輕走出祖父寢室,吩咐丫鬟好生照看,才轉身向著祖母的靈堂行去。
正是:最是無奈生死別,世事曲折兩難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