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匯江城里會英豪
林照看著眼前涌動的大江，心中震撼不已。
此江正是大名鼎鼎的南靈江，江面一望無際，浩浩蕩蕩。江水乍看似乎靜止不動，但偶爾打起的漩渦，才知其中的波詭浪譎。隆冬時節，陣風吹過，夾雜著江面的水汽，冰寒襲骨。
其時薄暮暝暝，江面之上偶有帆影晃動。江水橫流，滾滾東逝；蒼山遠眺，不見影蹤；天地遼闊，孤旅獨行，一片蒼茫遼闊之意油然而生！
靈光閃動之間，對于自身創立的“江海無量拳”拳意有了更深感悟。
在林氏藏書樓中，林照曾經看到過南靈江的介紹。描述其江面寬達十數里，發源于南域靈州北部的云嶺山脈，自北而下，一路上江河匯聚，向東南流去，其長不知幾許，如同一條巨龍盤覆在整個南域靈洲之上。
沿江邊官道，騎馬繼續東行，在華燈初上時分，叔侄二人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入匯江城。
二人在城中牽馬緩行，見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行人步履匆匆。便在靠近匯江府府衙的地方，尋了一間上等客棧。
客棧有三層樓，前面是個庭院，庭院門口兩邊掛著點亮的燈籠，映襯著門口上方的匾額字跡也時隱時現，匾額上書“來福客棧”，黑底金字。
牽馬進入客棧庭院。見有客至，門口迎客的兩個伙計連忙上前，唱了個肥諾，又熱情的接過牽馬韁繩。林仁杰吩咐以上等馬料喂養兩匹龍鱗馬，這才和林照進入客棧大廳。
推開客棧大門，頓時一片噪雜之聲傳入耳內，同時伴隨而來的是飯菜的味道和酒香。
林照輕輕掃視一圈，頓時客棧大廳內的景象映入腦海。大約一百多平米的空間內，放置了十幾張八仙桌，大部分客滿。其中有綾羅綢緞的商賈；有青衣大袖的讀書人；也有腰懸兵器的武人。有輕言細語談話者；也有高談闊論吹牛者；更有大碗喝酒猜拳者，氣氛濃烈，好不熱鬧！
感到大門打開，有冷風灌入，大部分人轉頭看向林照叔侄。見得門口站著兩位高大英武的漢子，皆都扭過頭去，不做理會。
“客官您來了，是打尖還是住店。”一道洋溢著熱情熱心的聲音響起，林照向前方望去，正有一位身材矮胖，臉上堆滿笑意的胖子扭著身軀，迎了過來，正是客棧老板。
林照心道，這家客棧光看伙計和老板就知道生意差不了。
林仁杰上前開口道：“兩者皆要，先開兩間上房，備好熱水，我等二人先洗漱一番，等會兒再下來用膳。”
叔侄上了三樓放置好行李，其實也就每人一個雙肩莽牛皮背包而已。自從林照上次讓府中巧匠做了第一個后，現在林府眾人遠行，這個款式的背包就成了標配，便捷好用的東西無論在那里，都很容易被人接受。
伙計端來熱水，二人洗漱一番，便下樓至大廳用餐。叫了七八樣小菜，一條清蒸南靈江魚，兩壺好酒，才慢慢吃喝，放松三日來的奔波之苦。
這一路急馬奔馳，沒有好好休息過，兩人雖然都是先天高手，不在乎旅途奔波，不過到底還是有些疲勞。這番喝酒吃菜是最好放松精神的良藥，兩人不緊不慢，隨意交談些閑話。一邊傾聽周圍食客的談話，看看能否收集到有用的信息。
傾聽半響，卻是一無所獲。剛好清蒸南靈江魚端了上來，林仁杰指著盤中的美味，說道：“嘗嘗看，這道菜可是匯江府的名菜，必須是這里四江匯聚之地，出產的南靈魚才有這個味道！”
林照聞言，夾起一塊放入嘴中，果然味道鮮美，肉質細嫩，不僅連連點頭。拿起一杯帶著淡淡甜味的梅子酒，跟林仁杰一碰，正要入口，突然耳邊傳入幾句有些奇怪的對話。
“貨物入城沒有？”一個略顯沙啞蒼老的聲音道。
“大部分已經入城，還有一些應該在路上！”又是一道顯得有些粗莽的聲音，甕生回答。
“你讓人看好貨物，等待命令，明晚四更，不管貨物是否到齊，都要取貨！”沙啞蒼老的聲音又沉聲說道。
林照臉色平靜，一口梅子酒入喉，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遇到傳說中的黑話了嗎，就是不曉得說得啥意思。
第二日一早，林仁杰出去了一趟，約莫一頓飯的時間才返回。敲響林照房門，說道：“收拾一下，準備走了！”
林照也不多問，收拾好背包，跟著林仁杰牽馬離去。
跟隨林仁杰一路走街串巷，終于來到一個門庭高大的府邸前，門口有四個持槍守衛。林仁杰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然后直接牽馬入內，林照緊隨其后，一并進入。
進了大門，來到照壁前，有幾位侍從打扮的人過來牽馬。
林仁杰帶著林照穿過左側一道有侍衛守候的院門。入內之后，是個青磚鋪就地面的院子，坐南朝北的罩房在左手方位，約有十幾個房間。又右拐穿過兩道院門，來到一個很大的庭院，中間青磚鋪就的路面直達臺階之上的正廳，兩邊有花圃，種著各色奇花異草，只是隆冬時節，都未曾開花。
正廳門口，兩邊各自守衛著兩個持刀帶甲的侍衛。
臺階之下，有個身著墨綠色官袍，胸前繡著一頭振翅高飛的雄鷹，腰跨一柄金鞘長刀的中年男子，黑須過胸，面容有些儒雅，但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破壞了整體的書卷氣息。
林仁杰上趕兩步，來到中年男子身前，抱拳行禮道：“有勞成總捕頭遠迎，罪過罪過！”
中年人正是大武國六扇門的總捕頭，“金羽飛鷹”成應羽。
成應羽面帶微笑，對林仁杰回禮道：“林兄客氣了，你我兄弟不必見外。”說完又看著林仁杰身后的林照，報以親切的微笑，開口詢問道：“這位兄弟有些面生，不知是哪路豪杰？”
林照總感覺眼前這個成總捕頭的笑容有些滲人，直接上前一步，抱拳行禮道：“煩勞總捕頭過問，在下林沖，見過成總捕頭！”
林仁杰張了張口，想說些什么，卻最終沒有開口。
成總捕頭聞言，對著林仁杰笑瞇瞇說道：“看來也是林氏子弟啊，多謝水源林氏出此大力，成某心中有數，來日定有回報。”
林仁杰哈哈大笑，豪爽回應：“成兄客氣了，為國除惡，自當義不容辭”。
接著又一指林照道：“此乃我林氏子弟，跟著某家出來，長些見識，還請總捕頭多多提點。”
成應羽指著林仁杰也是大笑出聲，開口道：“咱們都別客氣了，請，里面細談！”說完右掌虛手一引。
待進入正廳，直見一個約兩百多平的房屋中，上首擺了兩張太師椅，下首左右兩邊，各有兩排太師椅擺放，中間皆用茶幾相隔，林照目測能坐下四十人。
此時廳中正有十幾位賓客落坐，各自低聲交談。見得三人入內，都是轉首向門口回望，瞬間有七八位賓客起身，聲音參差不齊的說道：“是林兄到了！”
待到眾人重新落座，成應羽高坐于上首太師椅上，雙手按著太師椅。聲音洪亮，開口說道：“林兄也到了，我們又憑添兩位高手，還差南林府王氏，太沖府桂氏，長風派高手，威遠樓高手，鎮邪山高手等幾家未至。”
眾人又是七言八語，各自對這次行動發言。林照坐于林仁杰下首，面帶微笑，自然地打量著對面眾人。
右側上首是位黑須冷面道人，神色冷峻，背負長劍，閉目不語；下首是位須發皆白的黃袍老僧，也是默然轉動手里念珠，一派高僧風范；再往下是位身材矮小，但雙目如電的老人，正唾沫亂飛，說的不亦樂乎；再往下是位正襟危坐的青衣文士，雙目含笑，見到林照望來，也在點頭示意。
林照看了半響，也不再多看，反正也都不知道名字，兀自閉目養神。
待到過去一個多時辰，眾人才散去，只聽得上首成總捕頭言及明天晚上設宴，共商大事。
林照早就聽得不耐，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林照最厭惡的就是沒啥營養的扯淡，商量來商量去，毛線的結果都沒有。提前計劃周密，統一指揮，殺上去就是，磨磨唧唧，哪里有武人風范。
在仆從引領下，與林仁杰在西廂房選了房間，林照就再不肯出門。閉目打坐，要么練氣，要么思索自己的拳法。
第二日傍晚時分，成應羽在庭院內擺開筵席，六扇門高手、各州府世家、江湖大派英豪共聚一堂，觥籌交錯，好不熱鬧。林照裝了裝樣子，吃了幾口，就不再下筷，酒水更是點滴未沾。筵席雜亂，也無人注意林照。
林仁杰乘著機會，拉著林照悄悄介紹賓客來歷。
昨日見到的冷面道人是“三仙觀”高人，江湖上頂頂有名的“誅妖劍”虛陽真人；黃袍老僧是“普法寺”方丈慧明禪師；身材矮小的是江湖有名的“喪門客”；其它諸如匯江府武氏的武川北、武川南兄弟；太沖府桂氏的桂之象、桂之英等人，基本都是先天高手。
此次行動定于明日午時，參與攻打“紅蓮教”總壇的各方先天高手人數超過四十位。
待到菜冷酒殘，筵席作罷，各人都回客房休息。林照坐于榻上，依舊雙盤趺坐，準備修習內功。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入靜，心靈似有塵埃環繞，無法靜心。
正自有些煩躁，突然腦海里回蕩起昨日在“來福客棧”聽到的奇怪對話，林照隱約有個直覺，會不會“紅蓮教”提前下手，直接反過來圍殺眾人？越想越有可能。
連忙對著正在打坐的林仁杰輕輕喊了幾聲。
片刻后林仁杰睜開雙目，問道：“照兒，有事嗎？”
林照連忙將心血來潮，無法入靜，以及昨日聽到的對話說了一遍。林仁杰靜默片刻，忽然起身道：“不無此等可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馬上去找成總捕頭！你也做好準備，萬一有了變故，也能隨時應對。”說罷，打開房門離去。
正是：四江匯聚匯江府，東西南北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