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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關稅”

  “大有文章!”

  面對吳才的詢問,施奕文頗為得意的說道。

  “鈔關都設立于重要的水陸碼頭,天下貨物五六成以上,都必須經過鈔關檢驗,你說天下貨物流通一年有多少?”

  施奕文的反問,讓吳才疑惑道。

  “有多少?”

  “這世間貨物流通,但凡一切民人從生到死衣食住行所用,都需要各地往來,每年流通的貨值恐怕不下十幾萬萬兩,即便是按照三十分之一抽稅,每年所得也不下數千萬兩,考慮到不是所有的貨物都需要長途販運,每年一千萬兩,還是能保證的。”

  什么!

  驚訝的睜大眼睛,吳才喃喃道。

  “一千萬兩!”

  別說是吳才,就是朱翊鈞在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也是被嚇了一跳,一年一千萬兩!

  對于財政窘迫的大明而言,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畢竟,張居正改革最大的成就,就是把朝廷的稅銀增加到區區幾百萬兩。在這一千萬兩面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一千萬兩,也是往少的說的,其實,要是對鈔關的位置進行重新調整的話,一年收入三四千萬兩,也是可以的,畢竟…”

  原本想說另一個時空滿清“厘金”的施奕文,話到嘴邊還是停住了,厘金是滿清的“救命良藥”,靠著值百抽一的厘金,滿清不但獲得了鎮壓太平天國的軍費,而且獲得推行洋務運動、償還外債等諸多事務的經費,支持他們度過了財政危機,甚至幫助其續命六十年。

  滿清每年征收多少厘金?

  在19世紀中期各地上報的數字就達到千萬兩之多,到五十年后,甚至達到四千余萬兩,而對于事實上各地厘金局通過巧立名目、額外浮收、多收少報等方式中飽私囊,每年實際征收的厘金至少十幾倍于此,甚至有人估計可能二十倍于此。

  也正因為有這個借鑒,施奕文才會對鈔關征稅充滿信心,既然滿清包括中飽私囊的實際征收可以達到幾億兩,那么換成自己這邊,通過鈔關怎么著,也能征收個一兩千萬兩吧。

  “畢竟,這天下商業越是繁榮,鈔關的收的稅金就會越高,當然,前提是要保持鈔關足夠清廉,否則勢必會有官員中飽私囊,就像現在這樣,大抵上,鈔關都應征的稅,不是被逃掉了,就是被官員污吏給中飽私囊了。”

  “致遠,既然鈔關如此重要,那你覺得朝廷有可能會把它交給皇帝嗎?”

  吳才直接反問道。

  “會的,因為現在,沒有人認識到,鈔關的重要性,…”

  就像另一個時空中,滿清上下沒有人意識到海關的重要性,直到海關關稅從最初的十幾萬兩增加到幾千萬兩的時候,他們才知道海關是何等的重要,現在的鈔關…同樣也是如此。

  話聲微微一頓,施奕文又說道。

  “幾乎沒有人意識到,鈔關,其實是征收商稅的唯一辦法,至于坐地的門市稅,進城稅,其實根本就是擺設,估且不說門市稅有稅吏不依實征收,那些門市稅,一間酒樓一月才只要繳二三兩銀子,一間雜貨鋪不過幾百文錢,而且生意要是差的話,還可以免稅,其實生意差不差,全在乎稅吏…”

  搖搖頭,施奕文甚至想到了另一個時空中,朋友開的服裝店,營業額少于五千是免稅的,于是乎他的店從開業到關門的五年中,從來沒繳過稅,不是沒繳過,是把錢交給了其它人,至于發票…這世間又有多少人買東西要發票?甚至就是許多地方的大型超市,也不按規定在收銀臺裝稅控機。都是有需要的話憑小票到服務臺換發票。可問題在于,有多少人去換發票?不換發票自然也就收到不3的營業稅以及其它相應附加了。

  也正因如此,另一個時空里的中國,從來就沒有指往在消費環節征稅,甚至默許偷稅漏稅的情況存在,畢竟,店店查辦、單單核對的成本,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紀,也不現實,除非是在有必要的情況下。但是國家的稅收需要保證,因此采用通過對商品流轉環節征收增值稅的方式征收的流轉稅。

  而所謂“厘金”,就是在普通商品的生產、流通和銷售諸多環節,普遍征收的商品稅收。其實,盡管“厘金”是近代中國最大的惡稅,但就一定意義上而言這才是真正的商稅,也是國家唯一可以有效掌握的稅收。

  “這但凡是貨物流通,從一地運到一地,就必須要經過水陸碼頭,畢竟,水運是最廉價的運輸方式,至于陸路行商,至多不超過百里,這也是為什么頒布路引的關系,其實大多數時候,小商小販都不會到百里之外做生意,至于行商長途經商,都是從陸路轉水路,然后往大運河、長江等地云集,小船轉大船,大明的商品流通就是通過分散在大明各地的河道進行的,而這也是在水陸碼頭設立鈔關的原因,雖然現在只有十一處稅關,可沿河沿江流域內的人口卻占大明的六成以上,貨物流通比例更也運超過于此。”

  萬歷年間有多少人口?

  官方數據給出的人口數約為6000萬,但由于普遍存在的瞞報人口的情況,后世人粗略估計明中后期人口已經接近2億,而南北大運河以及沿江流域又有多少人?

  龐大的人口基數勢必會帶來繁榮的商業,商業會刺激商品的流通,而這就是鈔關未來收入的保證,對于施奕文而言,這也正是他敢游說萬歷放棄金花銀的原因所在,當然并不是完全放棄,只是犧牲一部分利益而已。

  “可是…”

  眉頭緊皺著,吳才有些擔心的說道。

  “致遠,這只是按最好的情況去算,可萬一要是收不到呢?畢竟,有些事情,并不只是說說那么簡單啊。到時候,宮里虧了幾十萬兩銀子,只恐怕會惹他不滿的?”

  “虧…”

  微微一笑,施奕文得意道。

  “我什么時候做過虧本生意?”

  他的笑答,讓吳才疑惑道。

  “收稅是生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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