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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施奕文在盧溝河畔打造著自己的那一番小天地,試圖有所作為的時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經給這個時代帶來了許多改變。
“嘖嘖,這可真是神了!”
盯著從井口“嘩嘩”流淌出來的井水,張德義的眼都已經看直了。
“能不神嘛,這可是當朝張閣老請小神制造的神井!”
“那是,能偷黃泉水的神井!”
“什么偷,那叫汲。叫什么來著,哦…“汲得黃泉水,解以天下旱”,這可是好東西啊!”
在百姓們的話語中,張德義就那么眼巴巴的瞧著鐵井,目中盡是驚訝。
整整一天,張德義就這么站在路邊,看著百姓輪流壓水,看著他們將一桶桶的水倒在田禾間,也許是因為他看得太過專注,有小孩嚷嚷道。
“你這人干什么?怎么總盯著俺村的壓水井,該不是想偷俺們的井頭吧!”
“爹,爹,這人總盯著咱們井頭!”
“誰,誰想偷這個了,我,我就是看看…”
張德義急急的解釋道。
“過去沒見過這樣的井,才想多看一會。”
盡管他這么解釋著,可村里的百姓卻小心了起來,老漢對旁邊的人說道。
“你們幾個后生得看好了,這井好打,沒有鐵井頭可就壓不出水了…”
“沒有井頭就壓不出水?”
當然,村民并沒有回答張德義的問題,但張德義最終還是打聽到了他想知道的消息。
作為一個東西南北奔走的商人,他幾乎可以清楚的意識到這壓水井的好來。
“這壓水井以三丈六尺的大毛竹為引水管,一直深埋到地下三丈五尺深的地方,引出來的那水可是冰涼的黃泉水啊,就是太陽再毒、天再旱,這黃泉水可是旱不得的,聽說這可是張閣老請小神仙制出來的神井,就是為了偷出這黃泉水來幫天下百姓的…”
對于村民們的言語,張德義當然不信,已經年過五十,走南闖北多年的他又豈會相信所謂的“汲得黃泉水,解以天下旱”的說辭,但是,他所看到是商機。
看到爹盯著水井,半晌不語,不過只有二十歲的張鶴齡便好奇道。
“爹,這壓水井瞧著是奇怪了些,可也不至于這樣瞧上一天吧。”
“齡兒,你不懂啊…”
盯著壓水井,張德義長嘆道。
“咱們穎州府,那也是十年九旱的地方,世宗皇帝那位,咱們那鬧過一次大旱,整整半年沒下過一滴雨,城外盡是的赤地一片,顆粒無收,河干井涸,人相食,你知道,可即便如此干旱,城里還是有十幾口百年老井有水,那井才多深?尚還不到三丈,那可是淘固了百年的老井,才淘了那么深,井深則水足,要是家家戶戶口有了這壓水井…”
盯著鐵鑄的井頭,張德義長嘆道。
“到那時,莊戶人家就再不怕天旱的之憂,不用再靠天吃飯了!”
“爹,咱們穎州還沒有呢。”
張鶴齡的眼前一亮,輕聲說道。
“莫非爹是想在穎州賣它?”
仔細瞧了一眼,張鶴齡輕聲說道。
“瞧著是用鐵鑄,似乎也不甚復雜,依孩兒看,這賣不如造,要不咱們就在老家開鑄鐵坊造它?”
兒子的話讓張德義欣慰的點頭說道。
“齡兒,在做生意上,你比你兩個兄長要強太多,他們倆好讀書,可你卻喜歡經商,將來他們考中進士,入朝為官,你經商傳家,如此爹也就放心了。”
“孩兒愚鈍,讓爹您費心了!”
張鶴齡連忙揖首說道。
“不要這么說,咱們家的生意,總得有人做下來,這樣你兩個哥哥將來讀書,你也能貼補他們一些,畢竟,想取功名,并不容易啊。”
說罷,張德義又瞧了眼壓水井,對兒子說道。
“齡兒,走,咱們直接去官府,去瞧瞧這水井,到底是怎么個“官督法”,就是花上再多的銀子,也要把這個造壓水井的法子給拿下來,然后帶回穎州老家去。”
雖說穎州與河南相鄰,但是因為所有的井模都會分給了更易發生旱災的北五省,屬于南直隸的穎州自然不在其列,自然的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張德義也不會知道天下還有這樣能取“黃泉水”的好東西。
來到了縣城的他,不過只花了幾十兩銀子就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一本手抄的壓水井法,不過這井法里只講了如何打井的辦法,對于鑄井,只是一筆帶過,為此,他帶著兒子來到了府城,終于在府城徐家的鑄造坊里,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盡管和徐家是老熟人,可是張德義并沒有和徐家提什么買井模,而是直接掏銀子找來了徐家鐵坊里工匠。
“員外爺,這個鑄井的鐵模的呢,其實說起來,倒也不費事,自己也能鑄出來,不過自己量出來的,鑄出來的東西,總是差了那么點,所以前陣子徐老爺特意去了趟京城,找那個什么盧溝鐵廠,買了鑄井用的鐵模圖樣、圖尺…”
“你是說,有人愿意賣那個鐵模?”
張德義詫異的問道。
“何止愿意,人家還手把手的教你怎么用砂模鑄鐵模,要是用泥模,不陰干上幾個月,模坯肯定成不了形,可是沙模不一樣,現鑄現用…”
平白落了人家五十兩銀子的匠頭,對于張德義父子倆的問題,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畢竟這五十兩銀子,差不多頂得上他一年的工錢了。
商業間諜古來有之,甚至就是當事人有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什么行為,盡管工匠看似沒有說出什么如何制造壓水井井頭的辦法,但是對于張德義父子來說,他們卻仍然從他的話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在工匠離開之后,看著一直沉思不語的父親,張鶴齡便說道。
“爹,要不然,孩兒去一趟京城?”
“不!”
搖搖頭,張德義對兒子吩咐道。
“你還太年青,這件事還是要為父去辦的,嗯,不過,你也不要閑著,你直接回穎州老家,在城外建一座鑄坊,要找上好的工匠,還有籌備好鐵料,切勿不要耽擱了…咱們張家,不定就看這次了!”